离开落鹰涧,南下的路途并未变得轻松。灰隼的出现和指路,像在黑暗的迷宫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油灯,指明了方向,但脚下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为了避免被可能的追兵赶上,风妄选择了更加偏僻难行的山路。队伍里伤员的情况不容乐观,缺医少药,伤口在闷热潮湿的环境中开始发炎溃烂,痛苦的呻吟声时断时续,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干粮在迅速消耗,孩子们因为饥饿和疲惫,哭声渐渐多了起来。
“风哥儿,再这样下去,不等走到潼山,兄弟们就先垮了。”李忠看着一个因伤口感染而高烧不退、开始说明话的兄弟,眉头拧成了疙瘩。
风妄抿紧嘴唇,看着蜿蜒向前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他何尝不着急?但他更清楚,停下来可能就意味着死亡。
“再坚持一下。”他声音沙哑,像是在对大家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记得灰隼给的地图上标注,前面不远应该有一条官道支线,虽然风险大点,但或许能遇到村镇,找到大夫和粮食。”
这是无奈之举。走官道意味着暴露的风险大增,无论是雷豹的残余势力、流窜的瑶兵,还是旧王朝的关卡盘查,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但他们已经快被逼到绝境了。
果然,在翻过一道山梁后,一条虽然破旧但明显是人工修筑的道路出现在眼前。道路上车辙凌乱,似乎不久前还有不少车马经过。
“小心戒备。”风妄下令,队伍沿着道路边缘的树林小心前行,派出了斥候在前方探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探路的兄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风哥!前面有个镇子!看着还挺大,有炊烟!”
众人精神一振。有镇子就意味着可能有药铺、有粮食!
然而,当他们靠近镇子时,心又沉了下去。镇子入口处设着简陋的拒马,十几个穿着杂乱号衣、手持长矛的乡勇模样的汉子守在后面,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们这一行狼狈不堪的外来人。镇墙斑驳,上面依稀能看到一些刀劈箭凿的痕迹,显然这里也并不太平。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领头的小队长模样的汉子厉声喝道,长矛指向风妄。
风妄上前,抱了抱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这位军爷,我们是北边逃难来的百姓,队伍里有重伤员,想到贵宝地讨点水喝,找个大夫,买些粮食,绝无恶意。”
那小队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在赵虎那明显是军伍制式的长刀和李忠沉稳的气质上停留片刻,冷笑道:“逃难的?我看不像!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瑶兵的探子,或者哪里流窜来的土匪!赶紧滚!我们青木镇不接待外人!”
赵虎一听就火了,正要发作,被风妄用眼神死死按住。
就在这时,镇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和哭喊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马瘟!是马瘟!快拦住它们!”
守门的乡勇们脸色顿时大变,也顾不上风妄他们了,纷纷扭头向镇内张望。
只见镇子街道上,几匹眼睛赤红、口吐白沫的惊马拉着辆破车,发疯般横冲直撞,撞翻了好几个摊子,路人惊恐地四散奔逃。车夫早已被甩下车,不知死活。
“坏了!要是让这几头畜生冲到镇中心,不知要死伤多少人!”那小队长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上前,那疯马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是他们这几根长矛能拦住的。
风妄目光一闪,机会来了!
他猛地从背后取下弓箭——这是从清水洼影卫那里缴获的战利品之一,弓是硬弓,箭是雕翎箭。他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动作流畅而稳定,仿佛经过千百次练习——这得益于他“听风”的本能,对风向、距离有着超乎常人的把握。
“嗖!”“嗖!”“嗖!”
三箭连珠射出!箭矢破空,带着凄厉的尖啸!
第一箭,射穿了领头疯马的脖颈!
第二箭,钉入了第二匹疯马的前腿关节!
第三箭,精准地射断了套马的辕木绳索!
噗通!嘶律律——!
领头的疯马轰然倒地,第二匹马前腿一软跪倒在地,挣扎嘶鸣。失去了牵引的破车借着惯性又滑行了一段,撞在路边一个石墩上,停了下来。
危机瞬间解除。
整个镇子入口处,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乡勇,包括那个小队长,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风妄,仿佛在看一个怪物。那可不是固定的靶子,是高速奔跑、处于疯狂状态的惊马!这三箭,无论是准头、力道还是时机的把握,都堪称神乎其技!
风妄放下弓,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再次对那小队长抱拳:“军爷,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我们真的只是需要帮助的落难之人。”
那小队长回过神来,脸上的倨傲和警惕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敬畏和尴尬。他看了看风妄手中的弓,又看了看地上还在抽搐的疯马,咽了口唾沫,挥了挥手:“……放行!快,去找陈大夫!就说有重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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