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离弦的瞬间，风妄恍惚回到了听风镇被焚的那天。
同样是漫天火光，同样是嘶喊惨叫。只是这一次，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那把砍柴的钝刀。
“保护风将军！”张继关的怒吼将他拉回现实。这个虬髯大汉已经杀红了眼，门板大的砍刀每次挥舞都会带起一蓬血雨。
赵虎更是如同疯虎，带着一队精锐在敌阵中左冲右突：“他娘的！让这些狗杂种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风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注意到韩字营的阵型有些奇怪——前排是装备精良的重步兵，后排却混杂着不少衣衫褴褛的民兵。
“他们在驱赶百姓当肉盾。”李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老捕头不知何时已经杀到他身边，“徐明这是要逼我们屠杀平民！”
风妄心头一沉。难怪韩字营的攻势如此犹豫，原来藏着这般毒计。
“传令！所有弓箭手瞄准敌军将领，放过前排民兵！”风妄当机立断。
这个命令很快显出效果。当几个韩字营将领接连被射落马下后，前排的民兵开始骚动。有人想要后退，却被后排的重步兵用长矛逼着前进。
“不能再等了。”风妄看向远处正在指挥的徐明，“赵虎！带一队人跟我来！”
二十名精锐跟着风妄杀向敌阵中心。柴刀在阳光下划出冰冷的弧线，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命中敌人要害。风妄甚至能感觉到刀刃切开皮甲时传来的细微震动。
“拦住他们！”徐明终于慌了。
一支冷箭突然从斜刺里射来，风妄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扑到他身前。
“噗嗤——”
箭矢深深扎进王胡子的后背。这个曾经的墙头草咧嘴一笑，鲜血从嘴角溢出：“风老大......欠你的......还了......”
风妄扶住他软倒的身体，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曾经出卖他们的叛徒，在最后时刻却用生命证明了忠诚。
“徐明！！！”风妄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
他一把夺过身旁士兵的长矛，用尽全身力气掷出。长矛化作一道闪电，瞬间贯穿三个敌军，最后钉在徐明身前的盾牌上，矛尾兀自颤动不休。
徐明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快！快拦住这个疯子！”
就在这关键时刻，潼山主力终于杀到。刘启秀一马当先，银枪如龙。更令人意外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正是诸葛青云。
“风将军，久仰了。”诸葛青云在乱军之中依然从容，羽扇轻挥间，潼山军阵势突变，瞬间将韩字营分割包围。
风妄来不及寒暄，急声道：“诸葛先生，他们在用百姓当肉盾！”
“无妨。”诸葛青云微微一笑，“你看。”
只见被分割的韩字营阵中，那些民兵突然调转枪头，反而向重步兵发起攻击。一个老者振臂高呼：“潼山的弟兄们！我们是北边逃难来的，不想再给这些狗官卖命了！”
原来诸葛青云早就料到这一手，提前派人混入民兵中策反。
战局瞬间逆转。
徐明见大势已去，想要趁乱逃跑，却被张继关拦住去路。
“想走？”张继关狞笑着举起砍刀，“问过老子这口刀没有！”
徐明面如死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吧！”
“小心！”风妄一眼认出那是影卫的求救信号。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徐明的手腕。信号筒掉落在地，被赵虎一脚踩碎。
“想摇人？问过你赵爷爷没有！”赵虎得意地大笑。
残余的韩字营士兵纷纷投降。风妄却顾不上清点战果，快步走到诸葛青云面前：
“先生，影卫在祠堂下面......”
“我知道。”诸葛青云打断他，神色凝重，“源石锻造的兵器，我们已经缴获了一批。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他取出一封密信：“韩德才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旧王朝的九千岁。”
风妄接过密信，越看越是心惊。原来九千岁早就暗中勾结姚兵，想要借刀杀人清除潼山义军。而那些源石锻造的兵器，正是准备用来装备姚兵精锐的。
“难怪灰隼要帮我们......”风妄喃喃道。
“灰隼？”诸葛青云挑眉，“你见过第七统领？”
风妄将之前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诸葛青云听罢，轻摇羽扇：“果然如此。影卫内部也分两派，灰隼代表的是主战派，他们想要借助源石的力量对抗姚兵。”
这时，刘启秀走了过来。这位潼山首领虽然满身血污，却依然气度不凡：“风将军，这一战多亏了你。”
他看向风妄的眼神中带着欣赏：“我欲任命你为南营主将，你可愿意？”
风妄单膝跪地：“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当夜，潼山大摆庆功宴。风妄却独自来到听风镇的老槐树下。
月光如水，照在焦黑的树干上。他仿佛又看到那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在树下追着竹蜻蜓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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