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烛火摇曳,映着三人各怀心思的脸。而远在鲷城的洛阳,还不知道京城穆王府里的这场风波,他正忙着安抚百姓,清查朱家余孽,为大华教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更深的根。
穆王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碾过眼角的细纹,声音里泄出几分疲惫:“你先起来退下吧。”
赵虎如蒙大赦,膝盖在冰凉的地板上磕出轻响,躬身退至厅门时,还偷瞥了眼主位上沉郁的身影,终究没敢多言,轻手轻脚地消失在回廊尽头。
厅内只剩穆王与王妃二人,烛火跳动着映在他鬓边的银丝上——那是这两年监国攒下的风霜。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被夜雨打湿的芭蕉,声音压得极低:“你可知,我如今虽是监国,握着朝堂大半权柄,可这位置终究悬着。”
王妃走近些,接过他脱下的外氅,指尖触到冰凉的缎面:“父皇患病已久,朝野上下谁不明白?你监国这两年,百官心里是认你的。”
“认归认,法理上却差着一层。”穆王转过身,眼底映着烛火的碎光。
“父皇清醒时,只说过‘由穆王暂代国事’,从未亲手写下传位诏书。那道监国旨意,是内阁几位老臣联名请旨才定下的,说到底,只是‘暂代’,不是‘继承’。”
他走到案前,指尖拂过堆着的奏折,最上面一本是关于鲷城战事的奏报,墨迹已被他反复摩挲得发毛:“我原打着算盘,借着收拾大华教的由头,顺势把风聂的兵权接过来。”
“他手握风家几万边军,也是朝中最后一块难啃的骨头。”
“早年你母族对他有恩,也只是对你母族呃呃一万,并不是对比我。”
派赵虎去鲷城,既是让他历练,也是想让风聂看在旧情上松松手,定能给他一个安享晚年,子孙后代一个爵位的。”
“只要兵权入了我手,再平定了大华教这等乱党,便是实打实的功绩,到那时就算没有传位诏书,百官也会联名劝进,法理上的瑕疵,自会被功绩抹平。”
说到这里,他猛地攥紧了拳:“可如今倒好,鲷城丢了,赵虎损兵折将,不仅没拿到风聂的兵权,反倒让他借着‘识人不明’的由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暗指我用人不当。大华教非但没被收拾,反倒在鲷城站稳了脚跟,成了新的祸患。”
“那……就不能强行登基吗?”王妃迟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
穆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强行登基不是不行。调京营入宫护驾,再让内阁拟旨昭告天下,明着说是‘父皇遗命’,暗着压下反对的声音,总能成。”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可代价呢?藩王若借此起兵‘清君侧’,藩王兵临城下,京中那些观望的豪族世家再趁机发难,前朝旧臣拿着‘无诏传位’的由头弹劾,到那时内忧外患一起涌来,这江山怕是要乱。”
“我监国两年,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不能毁在这一步上。”
他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西凉与京城之间的位置,“强行登基,是万不得已时的最后一条路。不到山穷水尽,不能走。”
窗外的雨又大了些,打在窗棂上发出噼啪声响。王妃看着他孤直的背影,轻声道:“那眼下……只能先稳住?”
“只能稳住。”穆王转过身,眼神重又变得坚定,“先罚赵虎闭门思过,堵上百官的嘴。”
“再派个得力的人去鲷城,探探大华教的底细,若能趁机收复失地最好。”
“至于风聂……暂时不动他,先盯着西凉的动静,等找到他的把柄,再一并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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