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编躺椅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混着刘娇娇扇出的柔风,让洛阳难得沉入了半梦半醒的酣甜。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前世空调出风口的微凉,正想往那“凉意”里再凑凑,却忽然觉出不对——帐内静得过分了。
往日里议事,阿大的粗嗓门、阿二的脚步声,总能织成一片细碎的背景音,可此刻,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洛阳心头微动,缓缓睁开眼。
入目先是帐顶帆布的粗糙纹理,随即视线下移,便撞进了一屋子齐刷刷望过来的目光——阿大张着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干粮。
阿二挠头的手停在半空,表情像是刚想起什么又忘了。
殷副教主温柔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待与几分不易察的倾慕。
连角落里的几个教头,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沙盘木牌,目光灼灼地落在他身上。
洛阳一怔,下意识地低头扫了眼自己领口敞着,衣襟被风吹得微卷,发带松松垮垮挂在颈间,倒也没什么不妥。
他坐起身,揉了揉还带着睡意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怎么了这是?都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
刘娇娇抿嘴笑了笑,递过一杯凉茶:“阳哥哥你可算醒了,刚才大家议了半天,实在没辙,就盼着你能有主意呢。”
殷副教主往前一步,香气沁鼻:“洛阳,方才我们细究了眼下的困局——前有繁城坚壁,兵力悬殊,攻城器械匮乏,后有南蛮虎视,我等无固定后方,一旦被前后夹击,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五十万百姓的生计,也全系于我们能否破局。”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可我们思来想去,无论是硬攻还是绕道,都难避风险,实在是……束手无策。”
阿大也跟着附和:“是啊洛先生!那繁城的城墙比我们以往见过城墙的坚固三倍,我们的云梯一搭上去,保准被城上的滚木砸断!绕道又要走几百里瘴气林,别说五十万百姓,我们这些教众都未必能全活着过去!”
洛阳接过凉茶,喝了一口,清冽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最后几分睡意。
他听完众人的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弧度:“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就这?”
这话一出,帐内众人都愣住了。萧然挠了挠头,试探着问:“洛先生,您……您难道有办法打开这局面?”
“当然。”洛阳放下茶碗,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指尖轻轻点了点代表繁城的沙盘上。
“你们啊,都钻进‘怎么打’的死胡同里了。”
“自古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攻心为上,武力次之。”
“你们只想着用刀枪解决问题,却忘了,繁城最坚固的不是城墙,是人,最难攻的不是城门,是人心。”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攻心为上?”阿大皱着眉,小声嘀咕,“这……这是什么说法?我们只知道,打仗就是谁的人多、谁的刀快,谁就能赢。什么‘政治’,什么‘攻心’,听都没听过啊。”
不仅是阿大,阿二和一众教头也都一脸茫然。
他们都是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要么是被地主欺压的佃农,要么是被官府盘剥的商贩,脑子里的“打仗”,就是真刀真枪的拼杀——谁来冲锋,谁来殿后,谁来射箭,谁来拿刀,简单直接。
至于洛阳口中那些听起来“文绉绉”的词,对他们来说,比南蛮的语言还要难懂。
洛阳见状,也不意外,他笑了笑,用通俗易懂的语气解释:“我换个说法,你们就懂了。”
“我们大华教被朝廷说成是‘叛军’,可跟着我们的五十万百姓,总不能都是叛军吧?这里面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有手无寸铁的农夫——他们只是想有田耕、有饭吃,想活下去而已。”
他拿起一枚代表百姓的白色小旗,放在沙盘上己方驻地与繁城之间:“我们第一步,就是让这些百姓‘动’起来。”
“派几个能说会道的教众,混在百姓里——最好是那些被我们解救过、对大华教忠心耿耿的村民,比如小连子村的张老汉,大连子村的福伯,他们的话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让他们带着百姓,往繁城的南城门去,就说‘我们是被南蛮追杀的村民,大华教的好汉们在后面挡着蛮子,求将军开城门,放我们进去避一避’。”
萧然眼睛一亮:“这招好!百姓手无寸铁,守将总不能对着老弱妇孺放箭吧?”
“这只是第一步”洛阳又拿起一枚代表教众的黑色小旗,悄悄放在白色小旗中间,“混进去的教众和村民,不止要求进城,还要会说话。”
“一旦进了城——或者哪怕没进城,在城门外喊话——就要把我们的‘故事’说给繁城的百姓和士兵听。”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让众人能跟上思路:“先说他们的‘遭遇’——说南蛮怎么屠村,怎么抢粮食、掳孩子,说他们逃出来时,看到的是满地尸体,是烧毁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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