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悬殊的配置,倒并非太守府刻意苛待,实在是南境的防务重心本就不在这些地方。
若以三座边境重镇为界,这些城府便是妥妥的“内地”——它们远离边境线的烽火,不必直面蛮族的弯刀,也无需扼守水陆要道的咽喉,平日里少见刀光剑影,更多的是市井间的鸡零狗碎,或是偶尔从偏远乡野传来的流寇作乱消息。
对这些内地城府而言,几百人的兵力,已然足够应对日常。
清晨时分,几十名士兵会分成几队,沿着主城的城墙巡检,用长矛敲敲墙砖,看看垛口是否松动,再对着城楼下往来的行人扫上几眼,若没有形迹可疑之人,便踩着晨光慢悠悠地走回营。
到了晌午,又会有一队士兵挎着腰刀,在市集里巡逻,遇上摊贩争执、醉汉闹事,便上前喝止调停,偶尔没收几把小贩用来切肉的钝刀,也算是尽了职责。
至于那些流寇,更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南境的流寇多是些走投无路的灾民,或是被打散的小股盗匪,既没有像样的兵器,也没有统一的谋划,往往是纠集几十号人,趁着夜色摸进偏远的村落,抢些粮食布匹便仓皇逃窜。
这时候,城府里的几百名士兵便派上了用场——只要哨探传来消息,百十来名士兵带上弓箭与短刀,骑上快马追出去,不消半日便能将流寇击溃,要么生擒回府衙问罪,要么将其赶进深山老林,让他们再也不敢轻易出来作乱。
甚至有些偏远的属府,几百名士兵平日里连流寇的影子都见不到。
他们的日常,便是在府衙的演武场上操练——扎马步时盯着地上的蚂蚁,练刀法时想着晚饭的糙米饭,偶尔帮着府衙搬运些物资,或是替百姓修补被暴雨冲垮的河堤,活脱脱成了“半个民夫”。
府尹见他们清闲,还会偶尔抽调几十人,去护送往来的官粮车队,既能给士兵们找点事做,也能让车队多份保障,算是一举两得。
可即便如此,这些内地城府的官员们,也从不敢对这几百人的兵力掉以轻心。
他们心里清楚,自己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府衙里批阅文书,能看着市集里人来人往、炊烟袅袅,全靠这几百名士兵撑着场面——若没了这股子兵力,别说流寇作乱,怕是连城里的地痞流氓都敢横着走。
所以,每到月初,府尹都会亲自去兵房查看粮草,看看士兵们的铠甲是否完好,弓箭是否够用,哪怕只是给士兵们添几床厚实的被褥,也做得一丝不苟。
说到底,南境的兵力配置,就像一盘精心算计的棋局。
三座重镇是“车”与“马”,握着攻防的关键。
太守城是“帅”,掌控着全局,而这些内地城府的几百名士兵,便是棋盘上的“兵卒”,看似不起眼,却默默地守住了南境的根基。
没有他们镇住地方的安稳,太守便无法安心调度那十万大军,三座重镇也难以心无旁骛地应对边境的威胁——这几百人的力量,虽小,却缺一不可。
那江宽足有一里,江面开阔得能容三艘大船并排驶过。
站在梧城的东城门楼往下望,江水像一条碧绿的绸带,从远方的青山深处蜿蜒而来,慢悠悠地穿城而过,又朝着西南方向的天际流去。
江水清得能看见底下圆润的卵石,偶尔有鱼群摆着尾巴游过,惊起几缕细碎的水花。
江面上总有船只往来,货船满载着粮食、布匹,船工们喊着号子撑篙,商船的白帆在风里鼓成饱满的形状,连带着江风里都飘着些胭脂、茶叶的气息。
这条江,是梧城人生生不息的依靠。
清晨天刚蒙蒙亮,江边就热闹起来——挑着木桶的妇人踩着露水赶来,蹲在石阶上打水,木桶浸入江水时发出“哗啦”一声,提上来便是满桶清澈。
城郊的农夫们赶着水牛,牵着装满农具的牛车往江边走,他们要去引江水灌溉自家的田地,江岸边早已挖好纵横交错的水渠,江水顺着水渠流进稻田,滋润着绿油油的禾苗,也滋润着农夫们一年的希望。
到了午后,江面上的船只会更多,从上游运来的木材、下游送来的盐巴,都要在梧城的码头卸货,码头边的脚夫们扛着货物往来穿梭,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很快又被江风吹干,伴着船工的号子、商贩的吆喝,凑成梧城最鲜活的烟火气。
当地人都知道,这条江叫南江,是刻在古籍里的名字。
它的源头藏在梧城郊外三十里的大山深处,那里峰峦叠嶂,古木参天,山泉从岩石缝里渗出来,顺着山谷汇聚成溪流,溪流又在山涧里不断接纳新的水源,渐渐成了奔涌的江涛,一路冲破山林的阻隔,流到了梧城。
从源头到终点荆城进而流向大夏王朝,南江大商王朝段全长足有两千里,像一条绵长的血脉,串联起南境的诸多城府。
沿途不知有多少支流汇入,有的来自东边的丘陵,带着泥土的腥气。
有的源自西边的湖泊,裹挟着芦苇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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