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把刀插回腰间,动作很慢。左臂的布条又渗出一点血,他没去管。天刚亮,山道上的露水打湿了鞋底,脚踝发冷。他走了一夜,停在镇口石碑旁喘了口气。
酒肆在街尾,木门半开。他进去时没人抬头。角落坐了几个赶路的脚夫,正喝着粗茶闲聊。杜守拙靠墙坐下,要了一壶热茶。手碰到杯壁时抖了一下,左臂的旧伤像被铁丝缠住,一抽一抽地疼。
“听说川东那边出事了。”一个穿灰袍的汉子说,“黑风帮分舵,一夜之间全没了。”
“死了多少?”
“一个不留。地上全是刀口,人砍得七零八落。”
杜守拙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谁干的?官府查出来没有?”
“不知道。可有人说,那些伤口……像是断锋刀法留下的。”
茶水泼到桌上。杜守拙盯着自己左手腕的刺青,那是个“守”字,颜色发暗。他猛地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你从哪听来的?”
那人愣住。“路上遇着个逃出来的伙计,亲眼看见的。”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夜里。”
杜守拙放下杯子。心跳变快。刘撼山的地盘被人动了,手法还像断锋刀法。不可能是师父,他不会出手。也不可能是别人能练成前三式——这套刀法不传外人,残卷只在他手里。
他正要再问,背后衣领突然一紧。有人靠近。
他转身,右手已摸上刀柄。
青衫男子站在桌边,身形瘦高,脸冷得看不出情绪。他抬起手,轻轻推开杜守拙的刀。
“你是杜守拙。”他说。
杜守拙没松手。“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知道的不止这个。”男子声音不高,“我也知道你找的是谁。”
杜守拙站起身,刀刃出鞘三寸,贴上对方咽喉。
“你是谁派来的?刘撼山?还是黑风帮残部?”
男子没动。“我要是敌人,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跟你说话。”
“那你是什么人?”
“郑玉寒。”
名字没听过。杜守拙眼神不动。“你说你知道我在找谁,那就说出来。”
“你在找刘撼山。”郑玉寒直视他,“也在找你姐姐杜清漪。她还活着,被关在大巴山深处。”
杜守拙瞳孔一缩。
“你不信?”郑玉寒冷笑,“你师父陈默尘教你的断锋刀法,只传了前三式。但真正完整的刀法有十二式。而昨晚灭掉黑风帮分舵的人,用的是第四式——‘断脊’。”
杜守拙握刀的手僵住。
第四式不在残卷上。那是后来师父口头补全的,从未外传。
“你怎么会知道第四式?”
“因为我也练过。”郑玉寒垂下眼,“不过我没练成。那招太狠,伤己三分,杀人七分。练一次,手臂就要废三天。”
杜守拙盯着他。这人若真是敌方细作,不该主动暴露知道第四式。可若是盟友,为何之前从未出现?
他缓缓收回刀,但没入鞘。
“你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因为我看到你身上的伤。”郑玉寒指了指他左臂,“你强行运功,经脉已经裂了。再这么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就会倒在路上。”
杜守拙没反驳。他知道这是事实。
“我不是来救你的。”郑玉寒继续说,“我是来合作的。刘撼山不只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他毁了一个村子,杀了很多人,其中包括我妹妹。”
杜守拙看着他。“你妹妹?”
“十年前,屠村那天,她和你一样躲在地窖里。但她没逃出来。”郑玉寒声音很平,“我找到她时,她手里还攥着一块绣了一半的梅花帕子。”
杜守拙心头一震。清漪也爱绣梅花。
“所以你信不信我,不重要。”郑玉寒说,“重要的是,我们目标一样。而且——”
话没说完,窗外一道银光闪过。
杜守拙本能想闪,左臂却猛地一抽,动作慢了半拍。他抬刀格挡,可那东西太快。
郑玉寒动了。
他两指一夹,竟把飞针稳稳捏住。针尖离杜守拙脖颈不到一寸。
两人同时低头看那根针。
铜质,细长,针尾刻着一个扭曲的环形纹路。
“铜戒指上的淬毒针。”郑玉寒声音冷下来,“刘撼山的标记。”
杜守拙盯着那枚针,手指收紧。
刚才那一击,若不是郑玉寒出手,他已经中招。
“你要是想杀我。”郑玉寒把针放在桌上,“刚才就不该提醒你分舵的事。”
杜守拙终于把刀完全收回鞘中。
他坐下,重新端起茶杯。茶凉了,但他喝了一口。
“你说你要合作。”他说,“怎么合?”
“我知道刘撼山最近的据点。”郑玉寒坐到对面,“他在大巴山西麓有个荒宅,用来转运货物。清漪很可能被转移过去。”
“你凭什么确定?”
“因为他最近加强了守卫,而且派人四处打听断锋刀谱的下落。他以为你还差一步才能练成完整刀法,所以不怕你突然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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