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站在当铺门口,手里的铜锁还带着血。他没有抬头看招牌,也没有去推那扇歪斜的门。他的目光落在门槛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压痕,像是有人经常踩着同一个位置进出。
他蹲下身,用指腹摸了摸那道痕迹。泥土微松,不像无人打理的样子。侧墙的砖缝里有几根断掉的麻绳纤维,颜色很新。他抬头看向屋檐下的小窗,窗框边缘有一点金属反光——是锁扣,不是腐朽木头该有的东西。
他绕到侧面,找到一扇半掩的破窗。窗户被钉死了一半,另一半留着缝隙。他抽出短刀,轻轻撬动窗角的铁钉。第三根钉子刚松动,整扇窗就向内滑开,没有发出声音。
屋内昏暗,空气中浮着灰尘。柜台横在正中,漆面剥落,角落堆着几只空箱。他贴着墙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左臂的伤口开始发烫,但他没管。
他的手按在柜台上,慢慢移动。指尖忽然碰到一处凹陷。他停下,从怀里掏出两块拼合的铜锁,比对了一下大小。他把铜锁放进凹槽,刚好卡住。接着他用拇指推动柜台底部的一枚铜钱,再推第二枚,第三枚。
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一块三尺见方的地板缓缓下沉,露出向下的石阶。冷风从下面涌上来,带着一股陈旧的墨味和皮纸的气息。
他拔出刀,一步步走下去。
台阶不长,十步到底。密室不大,四壁封闭,只有一线月光从屋顶瓦缝漏下,照在正前方的墙上。
他抬头。
整个人僵住了。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卷轴,从顶到底几乎占满整面墙。卷轴不是布也不是纸,而是由十二块泛黄的皮子拼接而成。每一块都缝得紧密,边缘还能看到细小的针脚。皮面上写满了字,笔迹潦草却有力,画着人体姿势与刀路轨迹。
那是《断锋刀谱》。
完整的。
更让他胃里翻腾的是,那些皮子上有残留的纹路。一道弯月形刺青在右下角若隐若现,一段藤蔓缠绕的线条横过中部——这些都是人身上才有的标记。
有人被剥了皮,用来抄写刀谱。
他握刀的手收紧,指节发白。喉咙干得像要裂开。他想后退,脚却动不了。
“你看到了。”
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猛地转身,刀锋直指来人咽喉。
郑玉寒站在阴影里,脸一半亮一半暗。他没有躲,也没抬手。
“这谱是真的。”他说,“刘撼山怕刀法外泄,命亲信用死士之皮誊抄全本,藏于大巴山据点。我只偷出一页,就是为了让他不敢轻易练完。”
“那你为什么不毁了它?”杜守拙声音低哑,“这种东西,根本不该存在。”
“毁了?”郑玉寒冷笑一声,“你真以为烧一张皮就能让事情消失?刘撼山已经练到第六重,只要再杀三人,吸尽阳气,就能开始最后一式。那时你来报仇,连他衣角都碰不到。”
杜守拙没说话。他的眼睛扫过墙上的图解。最后一页写着四个大字:碎骨噬魂。
图中人双臂扭曲,刀尖朝天,脚下踩着三具尸体。招式说明只有两句:“以三命换一势,魂断则力生。”
“这一招,”郑玉寒走近一步,“必须用至亲之血祭刀。刘撼山这些年抓了不少女人,但一直没动手,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能让他突破最后一关的人。”
杜守拙眼神一紧。
“清漪。”他吐出这个名字。
“对。”郑玉寒点头,“她是杜家人,血脉相连。只有她的血,能让‘碎骨噬魂’真正成型。”
杜守拙往前踏了一步,刀尖离郑玉寒脖子更近。“你早就知道这些。”
“我知道。”郑玉寒不闪,“我也知道你师父陈默尘当年为何退隐。他不是怕事,是他亲手杀了七个不该杀的人,才明白这刀法一旦失控,就是灾祸。”
“那你呢?”杜守拙盯着他,“你帮我,到底图什么?”
郑玉寒沉默了几秒,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巾,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银铃,样式古老,铃舌断裂。
“这是我娘死前攥着的东西。”他说,“她被黑风帮活埋那天,手里就捏着这个。我挖出来时,她指甲都翻了。”
杜守拙看着那铃铛,没说话。
“我不是为了帮你复仇。”郑玉寒把铃铛收回袖中,“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不是刘撼山,是他背后那个老东西——教他夺命换力术的师父。那人现在藏在大巴山西谷,每隔七日收一次供奉。只要他还活着,刘撼山就不会停。”
“你要我帮你杀人?”杜守拙冷笑,“你以为我是谁?你的刀?”
“你可以不当。”郑玉寒退后一步,“但我告诉你实话。你不帮我,我就不会再给你任何消息。清漪活着,是因为那人还没下令取血。一旦刘撼山完成修炼,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杜守拙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左臂的伤又裂开了。血顺着袖口流下来,滴在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血正好落在“守”字刺青的边缘,把半个字染成了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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