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高二学年在忙碌的学业中走向尾声。一个现实而关键的选择，摆在了所有学生面前——文理分科。
这不仅是未来学习方向的抉择，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熟悉集体的解散和新的社交圈子的建立。班级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离愁别绪和对未来的憧憬交织的复杂气氛。
林晓琪毫无疑问选择了文科，她历史地理极好，语言表达能力也强，梦想是将来成为一名记者。她整天抱着沈清辞的胳膊哀嚎：“清辞！你一定要选理科吗？那我们以后就不能天天见面了！我会想死你的！”
沈清辞的各科成绩相对均衡，没有明显的偏好。原主对此毫无想法，随波逐流。但现在的沈清辞，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学习和观察后，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去思考这个问题。
选择理科，似乎更接近她习惯的、追求确定性与力量的思维模式。
选择文科，则可能更深入地触碰她正在努力学习理解的、复杂多变的人性与情感世界。
这像是一个隐喻，指向她内心两种力量的拉扯。
一天放学后，她和林晓琪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清辞，你到底想选什么啊？”林晓琪咬着吸管，闷闷不乐地问。
沈清辞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还在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嘛！”林晓琪嘟囔，“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呗！像我，看到数字就头疼，当然选文科。”
“喜欢……”沈清辞轻声重复这个词。对她而言，“喜欢”是一种尚且模糊难辨的情感。
“对啊！”林晓琪来了精神，坐直身体，“你做哪类题的时候会觉得……嗯，不那么讨厌？或者，你看哪方面的课外书会比较投入？”
沈清辞回想起来。当她解开一道复杂的数学或物理难题时，会有清晰的、攻克难关的成就感。而当她阅读一些文学作品，比如之前语文课上学到的散文诗歌时，虽然无法完全共鸣，但那些文字描绘的情感与意境，会让她感到一种陌生的吸引力，仿佛在窥探一个她正试图进入的神秘花园。
她将自己的感受，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描述给了林晓琪听。
林晓琪听得眼睛发亮：“我懂了！你就是理科学得轻松，但又对文科的世界有点好奇，对不对？”她拍了拍沈清辞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没关系！选啥都没事！我们可以约好每天一起吃午饭，周末一起出去玩！友谊是不会因为分班就散场的！”
“友谊是不会因为分班就散场的。”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轻轻落在了沈清辞的心上。她意识到，自己的犹豫，一部分或许正是源于对即将失去这份初步建立的、稳定的友情的隐隐担忧。而林晓琪的话，消除了这份担忧。
最终，在综合考量了自己的思维特长以及对未来更广阔天地的探索欲后，沈清辞在分科表上，勾选了“理科”。
交表那天，林晓琪抱着她假哭了一场，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清辞！以后你的语文作业，特别是作文，包在我身上！当然，你的数理化笔记也要对我开放！”
看着林晓琪搞怪又真诚的样子，沈清辞心里那点因分离而产生的细微惆怅，被一种更加坚实的暖意所取代。她明白，真正的联结，不会因物理距离的拉远而轻易断裂。
进入高三，学业压力陡然增大。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硝烟味。无尽的试卷、频繁的模拟考、墙上倒计时牌上日益减少的数字，像无形的鞭子，催动着每一个人。
沈清辞被分到了新的理科班，同桌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沉默寡言的男生，大部分时间都埋首于题海。班级里的氛围相比之前的文科班，显得更加沉闷和紧张。她再次成为了一个安静的、近乎透明的存在。
林晓琪虽然在不同楼层，但总会利用课间十分钟跑上来，塞给她一块巧克力或者一个小橘子，叽叽喳喳地说几句文科班的趣事，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掉。这种短暂的“能量补给”，成了沈清辞枯燥高三生活中一抹亮色。
真正的挑战来自于学习本身。理科综合的难度和广度都提升了一个等级，尤其是物理和化学，涉及更多抽象概念和复杂计算。沈清辞虽然逻辑性强，但基础不牢的劣势开始显现。一次又一次，她在理综试卷上受挫，分数徘徊不前。
深夜的福利院活动室，常常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一盏孤灯，与那些顽固的题目较劲。四周寂静，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一种久违的、类似于在瘴母林中独自跋涉的孤独感，偶尔会袭上心头。但这一次，与那时绝望的迷失不同，这份孤独里，掺杂着一种明确的目标感——考上大学。这是这个社会规则下，一个普通年轻人迈向未来的重要一步。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学习而学习，而是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这种带着目标的奋斗，本身就赋予了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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