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里的血腥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潘丽娟站在仓库后门的水槽边,用力搓洗着手上的污渍。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指缝,却冲不散那股铁锈般的味道——那是“老歪”的血,一个曾经一起蹲在码头吃糙米饭、一起骂工头的汉子。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根手指都洗得仔细。
陈默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刚才清理现场用的工具。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还算镇定。
“潘姐,都处理干净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按你说的,丢进江口那片芦苇荡了。涨潮时会被带出去。”
潘丽娟点了点头,关掉水龙头。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旧的灰手帕,慢慢擦干手上的水渍。
“咱们的人情绪怎么样?”
“有几个年纪轻的,吐了。”陈默老实说,“王铁锤带着他们去喝烧酒压惊。老邢头倒还好,抽了两袋烟,说这种事儿……早该有准备。”
是啊,早该有准备。
潘丽娟把手帕叠好收回怀里。地下工作从来不是请客吃饭,叛徒的结局在加入那天就该明白。可明白归明白,真到了亲手执行纪律的时候,胃里那股翻涌的寒意还是挥之不去。
“潘姐,”陈默犹豫了一下,“老歪他老娘那边……”
“组织上会安排人照顾。”潘丽娟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说是码头上干活出了意外,被掉落的货箱砸了。抚恤金明天会送到。”
她转过身,看着陈默:“你现在要想的,不是这些。你做的那些‘铁疙瘩’,确定没问题?”
提到自己的作品,陈默的眼睛里才有了点光。
“试了三次,次次都能吸住船板。沈先生给的图纸里有个延迟发火的装置,我改良了一下,用咱们这儿能找见的钟表零件做的,大概能延迟十五到二十分钟。”
“够用了。”潘丽娟看了看天色。
傍晚的云层压得很低,是那种铅灰色的、酝酿着雨意的云。码头上传来的汽笛声隔着几条街传过来,闷闷的,像被困在罐子里的呜咽。
“你去通知王铁锤和老邢头,”她说,“今晚七点,老地方开会。只叫绝对可靠的,名单你心里有数。”
“明白。”
陈默拎着帆布包转身消失在仓库侧面的小巷里。潘丽娟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动静,才推开后门走出去。
她没有直接回药铺,而是绕了三条街,在一家卖针头线脑的杂货店门口停了停。橱窗玻璃反光里,她看见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还有身后街角那个装作看报纸的男人——那是自己人,负责确认她有没有被跟踪。
她走进杂货店,买了半两黑线,和老板娘闲聊了几句最近的米价。出来时,街角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这是安全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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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前锋坐在商行二楼的办公室里,面前的账本摊开着,上面的数字却一个也没看进去。
窗户开了一半,初春傍晚的风带着江水的湿气灌进来。街对面那家报社门口还围着几个人,正在议论今天早上的那篇报道——关于市党部某人员构陷守法商人的事。
徐仁鹤暂时退了一步。
但这不代表事情结束了。那条毒蛇只是缩回了阴影里,随时可能再扑出来,而且下一次一定会更狠、更准。
沈前锋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界面悬浮着:
【当前任务:破坏码头扩建计划】
【任务进度:42%】
【分支目标:1.切断日军水下鱼雷补给线(未完成)2.延缓码头施工进度(进行中)】
【警告:敌方警戒等级已提升至‘橙色’】
橙色的警示光标在闪烁。
他调出系统地图,代表码头区域的网格图上,红色的敌对标识比三天前多了将近一倍。尤其是水下区域和那几个新建的仓库周围,几乎布满了代表监控点的三角符号。
松井果然在等着。
桌角的电话突然响了。
沈前锋等它响了三声才接起来:“喂?”
“沈先生吗?我这儿有批南洋来的货,说是您订的。”听筒里的声音是黄英,用了约定的暗语。
“什么货?”
“香料,但路上受了潮,得赶紧处理。您看是今晚见个面,还是等明天?”
今晚——紧急见面。
“就今晚吧,货等不起。”沈前锋说,“老地方,八点。”
“好。”
电话挂断了。
沈前锋放下听筒,起身走到墙边的保险柜前。他转动密码盘——这保险柜是他自己改装的,外壳是这时代的铁皮柜,里面的锁芯和警报装置却用了空间里带来的零件。
柜门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的不是银元或金条,而是一叠叠图纸、几本伪装成账册的密码记录,还有两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他取出其中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是六支拇指粗细的玻璃管,管内装着淡黄色的粘稠液体。管壁贴着标签,上面用德文写着化学成分和注意事项——这是空间里兑换出来的高能塑性炸药,稳定性极好,但威力足够掀翻半个小型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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