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转眼便到了十月十二。
今日,便是小皇帝朱见深的登基大典。
朱祁钰被兴安从书房叫醒时,只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昨夜为避登基大典的繁琐规矩,他特意宿在书房,此刻却悔得肠子都青了——这硬板床,哪有软玉温香来得舒坦?
接下来便是一通紧锣密鼓:洗漱、沐浴、焚香,为大典做最后的准备。
待一切收拾停当,窗外才堪堪透出一丝鱼肚白。
他踏出房门,却见汪氏正扶额蹙眉,面色有些白。
“怎么了?”朱祁钰皱眉问。
“妾身……有些头疼恶心。”汪氏声音虚浮,强撑着站直,“不妨事,今日大典,妾身还得去内廷朝贺。”
按制,登基大典这等场合,女眷本无需列席外廷。
待朱见深登基,孙太后晋太皇太后,钱皇后升太后,汪氏作为摄政王妃,便需入内廷行朝贺之礼。
朱祁钰看她摇摇欲坠,摆手道:“若实在撑不住,便算了,礼数不及身子要紧。”
“不行!”汪氏猛地抬头,眼中透着一股执拗,“今日何等要紧,妾身岂能失礼于天下?”她唤来侍女,嚼了片参片含在舌下,深吸一口气,“妾身能行。”
朱祁钰见她精神尚可,也就由她去了,不过还是提前吩咐了太医,只等大典结束便来诊视。
至于那今日的主角朱见深,此刻想必已坐上了那象征九五至尊的玉辇。
朱祁钰只盼这小子今日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别在那辇上又睡了过去——那可就真成了大明开国以来的头号笑话。
他整了整身上繁复的亲王蟒袍,迈步出府。因是登基大典,便是摄政王也不能乘轿了,只能步行随驾。
刚出府门,却见锦衣卫指挥使韩忠候在阶下。
朱祁钰眉头一挑:“韩指挥使?这当口你不去布置大内守卫,跑本王这儿作甚?”
韩忠躬身抱拳,声音低沉:“回王爷,末将本是王府侍卫统领出身。今日护卫王爷周全,亦是末将职责所在!”
朱祁钰心下微诧,还没及细问,又瞥见石亨与徐有贞联袂而来。两人先是朝朱祁钰恭敬一揖:“参见摄政王殿下!”
随即,才仿佛刚看到前方不远处朱见深的玉辇,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惶恐,再次深深下拜:“臣等参见陛下!”
朱祁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原来如此。
韩忠、石亨、徐有贞……这几人,是赶在大典开场前,来演最后一出“表忠心”的戏码。
罢了,由他们去吧。
朱祁钰心中哂笑,他的计划早已定下。只待大典一过,便着手筹备就藩。虽说在藩地王府建成前还得在这四九城里多盘桓几个月,但逍遥自在的日子,已然不远了。
一行人汇入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簇拥着朱见深的玉辇,向巍峨皇城行去。
眼看午门在望,道旁却猛地冲出两个破衣烂衫之人!隔得老远便“噗通”跪倒,嘶声哭喊:
“我等是守卫北京的兵!大战之后,身负重伤,朝廷的抚恤……抚恤金一文未得啊!”
其中一人伸出胳膊——那左手腕光秃秃的,手掌早已不见!另一人则艰难地拄着根木棍,裤管下空荡荡悬着一条断腿!
朱祁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冰冷的目光如刀子般剐向一旁的石亨——今日外城护卫,正是他负责!
如此紧要关头,竟让人冲到御驾之前?!
石亨面色也变了,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然而,看这两人凄惨模样,似乎真有天大的冤屈。
朱祁钰强压怒火,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沉声道:“你二人先去郕王府候着!待今日事了,本王亲自为尔等讨个公道!现在速速退下,莫要耽误了陛下登基吉时!”
那两人见朱祁钰走近,神情愈发激动,竟不管不顾,“咚咚咚”地将额头狠狠砸向冰冷的青石板!
几下便磕得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额角淌下,染红了地面。
“别磕了!”朱祁钰皱眉喝道,“快起来,去王府候着!本王……”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扶起二人。
异变陡生!
那两人眼中凶光一闪,方才的凄苦哀求瞬间化作狰狞杀意!袖中寒芒乍现,两柄淬了毒的短匕如毒蛇吐信,直刺朱祁钰心口与咽喉!
“卧槽!”朱祁钰亡魂大冒,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他猛地向后一个踉跄暴退,重心不稳,“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冰冷的匕首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王爷小心!!”
“有刺客!”
石亨与韩忠的怒吼同时炸响!
两人反应极快,如猛虎般扑来,可今日大典,他们身上均未佩带兵刃。
那两名刺客一击不中,见朱祁钰倒地,更是凶性大发,举匕再刺:“谋逆国贼!受死!”
石亨含怒出手,势如奔雷!钵盂大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狠狠砸中一名刺客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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