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的锦衣卫效率奇高,或者说那个乔同格外“实诚”。
诏狱的刑具还没沾身,他便竹筒倒豆子,该说不该说的全吐了个干净。
朱祁钰翻看着供词:“倒也没甚大错,贪腐克扣是不少,好歹还算个人,没干出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勾当。行吧,本王向来心善,饶他一命也无妨。”
不过命给他留下,其他东西可就什么都留不下了。
看着乔同的财产清单,朱祁钰不由得咋舌:“好家伙!户部那帮人天天哭穷,说国库里面连耗子都没有一个,本王现在算是明白这耗子都跑谁家去了!”
一个小小兵仗局掌印,存钱竟超十万贯!白银黄金折合又是几万两!田产、店铺、房产……林林总总,看得人眼晕。
“啧啧啧,”朱祁钰弹了弹清单,“一个小小的兵仗局掌印,竟能‘存’下这么份身家?兵仗局是金山银矿不成?”
韩忠沉声道:“回王爷,属下稍查了查。一则是他们常借调工匠给其他衙门或权贵,两头吃饷;更多的,是与兵部、户部某些蠹吏勾结,从原料采购到成品交割,雁过拔毛,层层揩油。”
朱祁钰摇头失笑:“嘿,叫他们干正事稀松平常,捞起钱来,倒是个个人精!”
韩忠道:“王爷,末将愿继续深挖,把那些蛇鼠一窝的都揪出来!”
“打住!”朱祁钰果断摆手,“此事到此为止。”
他欲以兵仗局为改革起点,本就动了无数人的奶酪,再深挖下去,树敌太多,于大局不利。
“乔同的浮财,一分为二。一半,连同田地、商铺这些不动产,统统交给户部,就说是为国收缴的赃款,让国库里面的耗子过个年。”
“是。”韩忠应道,“那另一半钱财呢?是否送入郕王府库?”
“另一半浮财,”朱祁钰略一沉吟,“再分成三份。一份给你锦衣卫。”
韩忠忙道:“王爷,末将已在锦衣卫立足,无需再花钱笼络人心。”
朱祁钰道:“本王是要你扩招人手,特别是精于隐匿、打探的。派出去,撒到草原上去,帮本王监视草原的动向。”
韩忠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殿下是要对草原用兵?借此机会让太上皇……”
“闭嘴!”朱祁钰猛地打断他,“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别说,好好当你的差!”
韩忠心有所感,连连告罪。
也先与脱脱不花的大战提前了一两年,搞不好草原上还会出什么乱子,不可不防啊,可不能再来一次北京保卫战咯。
“第二份,给王诚送去,动了他的人总得给他个交代。”
韩忠眉头微皱,忍不住道:“王爷您何等身份,又何必……”
“韩忠,你不懂。王诚再是阉人,也是司礼监太监、还管着东厂,许多东西,都绕不过他。记住,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动了他的人,给他一份甜头,是告诉他,本王记得他,也给他留了体面。”
韩忠虽仍有不甘,但也明白其中利害,抱拳道:“末将愚钝,王爷深谋远虑。”
“最后一份,再给我送来便是。”朱祁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韩忠领命退去。
朱祁钰正欲召工部、户部、督察院官员,安排他们与周墨林对接,行那“三方分权,互相制衡”的新政,却听内侍来报:吏部尚书王直求见。
见礼之后,王直道:“殿下,臣听闻您已将兵仗局自内廷划归工部管辖?”
“不错,”朱祁钰挑眉,“此乃正本清源之举,王尚书难道不乐见其成?”
文臣从内廷抢回一个衙门,按理该拍手称快才是,怎么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有些不满?
王直忙道:“殿下明鉴,划归工部自是好事。只是……”他略一迟疑,“您新任命的那位兵仗局主事周墨林……”
朱祁钰半眯着眼神,语气不善道:“主事区区五品,难道也要劳动你这吏部天官亲自过问?还是说本王连任命一个五品官的权柄都没了?”
“王爷息怒!”王直心头一凛,连忙躬身,“殿下自然有权任命。只是那周墨林,功名止于秀才,连举人都不是,原本只是个无品书吏。骤然擢升为五品主事,此例一开,恐于朝廷选官制度有碍啊!”
朱祁钰目光落在王直身上,示意他继续。
王直恳切道:“殿下,朝廷选官,首重科举正途。
此乃国朝抡才大典,维系天下士子之心,更是稳固江山社稷的根基!
若秀才亦可骤登五品,则朝廷名器轻授,功名之路混乱,科举之神圣公平荡然无存。
长此以往,寒窗苦读之学子心寒,李唐黄巢之祸,正是前车之鉴。
反观赵宋,广开科举之门,寒门亦有晋身之阶,方得士心归附,天下相对承平百余年。
此乃关乎国本之事,万望殿下三思!”
朱祁钰静静听着,王直这一番话,确有道理。
在当下这个时代,科举制度对于维护中央集权、稳定社会结构、提供阶层流动渠道所起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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