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上的风波,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雍京。宸王萧夜离面对诘难,不卑不亢,以无可辩驳的事实与凛然气势,将王御史等人的攻讦驳得哑口无言,虽未彻底解决楚倾凰随军的“争议”,却也暂时压制住了最汹涌的恶浪,更在朝野上下,进一步树立起其智勇双全、不容轻侮的形象。
然而,萧夜离心中并无半分轻松。父皇那句“容后再议”,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意味着危机并未解除,只是被暂时搁置。康亲王一党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会寻找更刁钻的角度,发动更致命的攻击。
回到宸王府,萧夜离立刻屏退左右,只留玄影与楚倾凰在书房密议。
“康亲王此次发难,看似针对倾凰,实则是冲着我来的。”萧夜离卸下面具,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峭的疲惫,“他们想用‘祖制’、‘礼法’捆住我的手脚,污名化倾凰,进而动摇我在北境的根基,削弱我在朝中的威望。”
楚倾凰为他斟上一杯宁神的参茶,神色平静:“今日殿上,殿下应对得当,已挫其锋芒。但他们既已撕破脸皮,后续动作只怕会更加无所不用其极。那个赵先生和突厥使团,绝不会只让康亲王在朝堂上空喊口号。”
玄影单膝跪地,禀报道:“殿下,根据最新密报,康亲王昨夜秘密会见了赵先生,地点不在王府,而是在西市一家看似普通的绸缎庄后院,那里有密道相连,极为隐蔽。他们会面时间不长,但康亲王离开时,脸色似乎……颇为得意。”
“得意?”萧夜离眼神一凝,“看来,他们是找到了新的,自以为能一击致命的武器。”
楚倾凰沉吟道:“康亲王与突厥勾结,所图无非是扳倒殿下,甚至……更进一步的野心。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分量的‘罪证’,能直接触动陛下的逆鳞。”
萧夜离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王府内凋零的冬景,声音低沉:“父皇的逆鳞……无非是皇权稳固,江山传承。任何可能威胁到这些的,都会引起他最大的猜忌。”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玄影,“加派人手,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监视康亲王、王御史,以及所有与他们过从甚密的官员!特别是他们与宫中内侍的往来!还有,那个胡商客栈,给我盯死了,一只苍蝇飞进去,也要知道是公是母!”
“是!”玄影领命,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书房角落的阴影里。
“倾凰,”萧夜离看向楚倾凰,“你的……那种能力,能否探知到他们具体在谋划什么?”他指的是系统的扫描与分析功能。
楚倾凰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距离太远,且对方若有防备,或有特殊手段屏蔽,很难获取具体计划内容。不过,我可以尝试扩大扫描范围,重点关注能量异常区域和密集的信息流交换点。那个冷宫方向的异常信号,或许值得深究。”
“冷宫……”萧夜离若有所思,“那里荒废多年,会藏着什么秘密?玄影之前似乎也提到,突厥使团与宫中内侍有牵扯,可能就与刘贵妃的旧人有关。刘贵妃……冷宫……”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难道……”
他快步走回书案,铺开一张皇宫大内的简图,手指点在冷宫区域:“刘贵妃当年因巫蛊案被赐死,其身边心腹或被处死,或被贬入冷宫、浣衣局等地。若真有她的旧人怀恨在心,与突厥勾结,利用冷宫这等被人遗忘的角落做些隐秘勾当,并非没有可能!”
楚倾凰走到他身边,看着地图:“殿下是想……”
“光靠猜测无用,需得实证。”萧夜离目光坚定,“今夜,我亲自去探一探这冷宫!”
楚倾凰心头一紧:“殿下,宫中守卫森严,尤其是经刘贵妃一事后,对巫蛊厌胜之事极为敏感,冷宫附近只怕看管更严,风险太大!”
萧夜离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放心,我对宫中路径了如指掌,自有办法避开守卫。况且,有些事,必须亲眼确认。你留在府中,利用你的能力,随时接应,若察觉有异,立刻通过暗号通知玄影。”
见他心意已决,楚倾凰知道劝阻无用,只能郑重叮嘱:“万事小心。”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夜行者最好的掩护。
萧夜离换上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色夜行衣,未戴面具,俊美的脸庞在黑暗中显得轮廓分明,眼神锐利如鹰。他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凭借着对皇宫地形和守卫巡逻规律的熟悉,悄无声息地越过重重宫墙,避开一队队执戟巡弋的禁军,向着皇宫西北角那片荒凉、阴森的冷宫区域潜去。
越靠近冷宫,空气仿佛都变得凝滞、阴冷。残破的宫墙,疯长的荒草,在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如同冤魂的低泣。这里的守卫果然比其他地方稀疏许多,但也更加诡秘,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如同石雕般矗立在阴影中的身影,气息内敛,显然是宫中培养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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