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缠着一把看似装饰的软剑。
“珍宝阁内，禁止动武。”
“人家未婚夫妻如何相处，是他们的私事，与你何干？”
“还请慕公子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场合！莫要失了体面！”
最后一句，像一记耳光。
慕容璟挥出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
他环顾四周。
各种或好奇、或嘲讽、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如针刺般扎在他身上。
最后定格在江临渊怀中——
那个羞得不敢抬头、更显楚楚动人的沈清辞身上。
巨大的屈辱感和挫败感，如毒蛇噬咬心脏。
他狠狠甩袖。
目光阴鸷如淬毒的利箭，死死剜了江临渊一眼。
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好！很好！江临渊，沈清辞，你们给我记住今日！”
说罢，
他带着一身几乎凝成实质的戾气与狼狈，转身大步离去。
背影僵硬而愤怒。
仿佛要将所有视线都烧穿。
直到慕容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珍宝阁门口。
江临渊才缓缓松开了手臂。
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留恋。
仿佛刚才那个深情缱绻、言语大胆的男子，只是一个随着对手退场而迅速谢幕的幻影。
束缚一松，沈清辞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向后踉跄半步。
腿软得几乎无法站立。
幸得芳儿眼疾手快，急忙上前牢牢扶住。
她低着头，露出的耳垂和脖颈依旧红得滴血。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方才被他气息包裹、强势环绕的感觉挥之不去。
那灼热的触感和清冽的气息，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
江临渊看着她这副羞窘难当、惊魂未定的模样。
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歉意。
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评估。
“人已经走了，方才……情非得已，唐突之处，还请沈小姐见谅。”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与疏离。
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因表演而拉近的距离。
泾渭分明。
沈清辞依旧不敢抬头。
只从喉间轻轻溢出一声：“嗯……”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心中却因他这瞬间切换的、公事公办的疏离语气，而泛起一丝莫名的、细密的失落和空茫。
一旁的青鸾抱着手臂。
用一种意味深长、近乎审视的目光，在江临渊和沈清辞之间来回扫视。
最终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只嘟囔了一句：“啧，戏精。”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听见。
沈清辞头埋得更低了。
江临渊却仿若未闻，转身对掌柜吩咐：
“劳烦将首饰送到沈府时，附上一张礼单，让沈夫人过目。”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就说，是江某一点心意。”
掌柜的忙不迭应下，点头哈腰。
待江临渊一行人离开珍宝阁，围观的宾客才炸开了锅。
“天呐，那是江家少主？不是说两家是假婚约吗？”
“哼，我看这江少主啊，动真心了……”
“嘘，小声点！慕家那位可不是好惹的，这事儿没完！”
……
马车里。
沈清辞靠在柔软的垫子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尽是方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亲密接触。
以及他事后那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冷静眼神。
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交织碰撞，让她心乱如麻。
芳儿小心翼翼地递上茶水：
“小姐，喝口茶压压惊。”
沈清辞接过，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茶水洒出几滴，烫在虎口上。
她却浑然不觉。
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藤蔓般悄然蔓延。
江临渊目送马车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才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他转身，对青鸾微微颔首致谢：
“有劳青鸾姑娘方才出手。”
青鸾淡淡“嗯”了一声。
算是回应。
她眼神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你抱她那一下，真只是做戏？”
江临渊微怔。
随即恢复那副温润如玉的笑：
“不然呢？”
青鸾没再追问。
只是耸耸肩：“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位沈小姐，看着可不像能陪你玩心机算计的人。”
江临渊笑而不语。
心思已全然投入到下一步棋局推演中。
效果应该达到了，甚至可能略超预期。
慕容璟心高气傲，受此大辱，必然忍不下这口气。
接下来……
慕家该有动作了。
他负手而立，眸光幽深。
“派人盯着慕府，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是。”暗处传来一声低应。
江临渊抬步离去，衣袂翻飞。
背影依旧温润如风。
却无人知晓，他藏在袖中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
那里，还残存着方才触碰她腰肢时，感受到的细腻温度。
以及她发间那缕若有若无的淡香。
他垂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
这一环的算计，似乎……
有哪里，脱离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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