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空气，稠得像凝固的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沈清辞指尖的三根华阳针，泛着幽冷的光。
针身很细，却撑着她最后的底气。
她和惊蛰背靠背，手臂都在抖。
不是怕，是体力耗尽后的本能反应。
李文轩缩在中间，牙齿打颤，却死死咬着唇没出声。
巴特尔靠在墙上，半边身子还僵着。
他看着沈清辞，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屈辱感比伤口还疼——他竟被个小丫头用针逼到这份上。
“妖女！”他嘶吼着，冲死士吼，“一起上！她针不多了！”
四名死士对视一眼，凶光重燃。
他们是漠北最狠的狼，怎会怕几根细针？
低吼着逼近，弯刀在灯光下划开冷芒。
包围圈，越缩越小。
沈清辞的心，沉到了谷底。
三根针，换四条命？太难了。
指腹发麻，握针的力道都快控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
谁也没注意，神龛旁的血人，指尖动了一下。
很轻，像风吹过的落叶。
江临渊的意识，在黑暗里浮浮沉沉。
全身骨头都在碎，每一寸肉都在烧。
冷，刺骨的冷，是血流失的温度。
疼，钻心的疼，是伤口撕裂的滋味。
他想睡过去，永远睡过去。
可一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魂。
她还在。
她有危险。
不能死。
这个念头，催着他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微弱的内息，开始逆行。
沿着华阳针禁忌篇的法门——“燃灯”。
以金针刺百会，燃气血为火，换一时巅峰。
代价是，经脉尽碎，或当场毙命。
他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枯枝。
摸向袖袋最深处——那根为自己留的、淬了麻痹药的华阳针。
动作细到极致，没人发现。
死士的弯刀，离沈清辞只剩三尺。
江临渊，猛地睁开了眼！
眸子全是血丝，燃着疯狂的光！
“咻——！”
银针刺入头顶百会穴，快得没影子。
“呃——！”
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喉咙里爆出来。
全身皮肤瞬间通红，青筋像虬龙暴起。
微弱的气息，轰然暴涨！
恐怖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死士们骇然止步，眼睛瞪得滚圆。
这死人……活了？
“燃血秘法？！”巴特尔失声惊呼，“你疯了？！”
沈清辞心神剧震，眼泪瞬间涌上来。
她知道这是什么——华阳针里的禁术，燃命之法！
“江临渊！”她嘶吼着，声音都破了。
江临渊没听见。
他一跃而起，血色残影划过祠堂。
没捡断剑，赤手空拳冲入敌群！
“砰！咔嚓！”
一掌拍在死士胸口，胸骨当场凹陷。
那死士像破麻袋，倒飞出去撞墙，没了声息。
反手一肘，砸在另一名死士太阳穴。
颅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他成了修罗，只攻不守。
每一次出手，都带一条命。
速度快得惊人，力量大得可怕。
死士们的弯刀，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啊——！”
又一名死士被扭断脖子，软倒在地。
巴特尔看得目眦欲裂。
他想冲，可半边身子麻得不听使唤。
只能眼睁睁看着部下，像稻草被收割。
转眼，最后一名死士也倒了。
祠堂里，只剩江临渊的喘息声。
粗重，像破风箱，还带着嘶鸣。
他转过头，血色眸子锁定巴特尔。
巴特尔心头发寒，强提内力冲开麻痹。
左手抓起“狼吻”弯刀，劈了过去！
江临渊不闪不避，五指如钩，抓住刀背。
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他却纹丝不动。
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刺向巴特尔胸口膻中穴！
巴特尔想挡，却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指戳来。
“噗！”
指力透体，巴特尔喷出血，顺着墙滑坐下去。
气息，瞬间萎靡。
所有敌人，全灭。
江临渊站在原地，身体晃得厉害。
头顶银针周围，血渍越来越大。
他看向沈清辞，血色眸子渐渐褪去光芒。
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最后一点光彩，从他眼里消失。
身体直挺挺向前倒去。
“江临渊！”
沈清辞扑过去，在他落地前扶住他。
入手全是血，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他燃尽了最后一丝灯油，护她周全。
就在这时——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夹着甲胄碰撞声，逼近祠堂。
“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跑！”
清冷威严的女声，像惊雷炸响。
紧接着，雍容华贵的身影，踏入祠堂。
南宫凤仪，一身绣凤宫装，面覆寒霜。
身后跟着青鸾，还有一队精锐护卫。
她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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