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镇国公府书房。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当王老太君在王芷嫣的搀扶下,步履沉稳地踏入书房时,早已等候在此的沈怀民、南宫凤仪,以及被惊蛰小心翼翼搀扶着、勉强坐在铺了厚软锦垫的椅上的江临渊,所有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了这位执掌琅琊王氏数十年的老人身上。
王老太君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在面色悲戚却强打精神的沈怀民脸上停留一瞬,向面色凝重的南宫凤仪微微颔首致意。
最后,那锐利而通透的目光,落在了椅中那个脸色苍白如雪、嘴唇缺乏血色、气息微弱却偏偏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的年轻人身上。
她微微颔首,开门见山:“江公子,老身携不成器的孙女,前来给府上压惊,也代王家,表个态度。”
话语简洁,却直接表明了立场,没有丝毫迂回。
“老太君言重,深夜劳您大驾,临渊已是感激不尽。您能亲至,沈家上下,铭感五内。”江临渊声音沙哑虚弱,想要拱手行礼,却因牵动内腑伤势,引发一阵低咳,脸色更白了几分。
“江公子有伤在身,虚礼就免了。”王老太君抬手制止,目光扫过书房内压抑的众人,“时间紧迫,形势逼人,老身也不绕圈子了。我王家,愿与沈家携手,共度此劫。”
江临渊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也不多言客套,直接切入最核心的问题,语气凝重:
“老太君高义!既如此,临渊冒昧,敢问老太君,王家下一批运往北境的军粮,具体何时启程,计划走哪条路线,押运人手如何?此事关乎北境数十万将士生死,亦关乎我等破局之关键。”
王老太君显然早有准备,对跟随进来、垂手侍立在一旁的一位面容精干、眼神沉稳的中年管事示意了一下。
那管事上前一步,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低声道:
“回江公子,回世子,回殿下,下一批军粮原定于三日后辰时初刻,自京郊永定河码头附近的大型官仓启程。按既定章程,走官道,经河西走廊,过玉门关,直达北境前线大营。此路线、时间及粮草数量,兵部与户部转运司皆有明确备案,沿途关卡亦会按例放行。”
江临渊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虽然身体虚弱,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沉吟片刻,看向王老太君,语气凝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太君,临渊心中有一计,或可险中求胜,扭转部分劣势,但此计……需王家鼎力相助,且其中风险,可谓滔天!”
“江公子但说无妨。既已决定合作,自当同心协力。”王老太君神色不变,沉稳应道。
“好!”江临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胸口闷痛,清晰说道:
“请老太君立刻动用王家能量,秘密安排,将这批即将启运的、走官道的粮车,里面装载的真正粮食,全部替换成干燥的稻草、麦秸、甚至是引火之物,但外表必须做好伪装,车辙深度、苫布覆盖,务必做到与满载真粮时一般无二,难以分辨!”
“然后,按照原定时间、原定路线,照常发运,派往北境!”
此言一出,书房内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南宫凤仪,其余众人皆是一惊。
沈怀民猛地看向江临渊,王芷嫣更是惊得掩住了嘴,美眸圆睁。
用假粮草、甚至是易燃之物冒充军粮,走官方渠道运往前线?
这若是中途被查验出来,或是事后被追究,那可是欺君罔上、资敌叛国的泼天大罪,足以让整个王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江临渊无视众人的惊愕,继续冷静地说道:
“同时,请老太君务必动用王家最可靠、最隐秘的渠道,另行组织一支真正的运粮队,携带足够数量的军粮,另择一条绝对安全、不为外人所知的路径,不惜代价,务必隐秘、迅速地将粮食安全运抵北境沈家军手中!”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行动越快越好!”
王老太君是何等人物,执掌王家巨舶数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她瞬间就明白了江临渊此计的狠辣与精妙之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用这支看似合规的假粮队作为诱饵,吸引漠北鹰犬和朝廷内部别有用心者的注意力,甚至可以借此试探、或者引诱他们出手劫掠或破坏。
而这支假粮队一旦出事(无论是被劫还是被烧),反而可以成为指控慕家勾结漠北、断送军粮的铁证!
而那支真正的运粮队,则成为北境大军绝境中唯一的生机!
她深深看了江临渊一眼,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身负重伤,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这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计,心思之缜密,胆魄之过人,实属罕见。
她没有丝毫犹豫,沉声道:“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就依江公子之计!老身这就回府安排,必定做得天衣无缝!”
“老太君雷厉风行,临渊拜谢!此恩,沈家与北境将士,必不敢忘!”江临渊在惊蛰的搀扶下,郑重地欠身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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