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沈观灯用新得的法器“念力映影镜”悄无声息地记录下来。
她亲自剪辑,配上阿骨用最沧桑沙哑的嗓音念出的旁白:
“他不许立碑,不准传名,甚至耗尽修为,只为换一个真相大白。三界的神佛都想被供奉,被铭记。只有他,选择被遗忘。”
“可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深埋于尘土,也注定会被记住。”
这段不足一分钟的“影像”,没有一句辩白,没有一个“冤”字,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看到它的亡魂心上。
一夜之间,阴间静默。
那些曾怀疑、辱骂、鄙夷过谢无歧的亡魂,在看完这段影像后,不约而同地朝着都察院的方向,深深一拜。
他们没有言语,却将自己最纯粹的敬意与愧疚,化作了最精纯的念力。
无数道念力汇聚,竟在都察院上空自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清白祈愿阵”。
紧接着,本已断流的香火,如同九天银河倒灌,化作倾盆光雨,尽数垂落在那座象征着三界秩序的肃穆殿堂之上。
风波,于无声处,彻底平息。
是夜,幽冥司那简陋的石屋外,月华如水。
一道颀长的身影悄然出现,玄色帝君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正是谢无歧。
他手中,破天荒地拎着一坛酒——正是判尾儿最爱喝的那种阳间烈烧。
他面色依旧冷峻,眼神深邃如渊:“你擅用本君私隐,按律,该罚。”
沈观灯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可你也默许了它的传播。帝君,你不是来问责的,是来道谢的。”
谢无歧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反驳。
他将那坛酒重重地放在石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下一期的榜单,”他冷冷开口,“加一个‘正道清誉榜’。”
“当然,”沈观灯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与了然,“帝君大人,您这算不算……塌房自救成功?”
谢无歧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卷极薄的密笺从他宽大的袖中悄然滑落,飘落在地,悄无声息。
月光下,沈观灯与他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有了几乎重叠的影子。
她弯腰拾起那卷密笺,缓缓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却是用神力写就,字字千钧:
“建议:授权幽冥司,代理高阶神明舆情管理事宜。”
沈观灯捏着那张薄薄的密笺,许久未动。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幽冥司不再是那个挣扎求生的小作坊了。
这盘棋,终于要从阴间,下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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