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归属,由民心动向而定。此为天道流转之常。你强行截流,是为逆天,反损自身道行。”
黑山老姥被天威震慑,魂体一颤,随即怒极反笑:“好一个铁面无私的掌印帝君!往日里最重规矩,如今竟也开始偏袒这窃道的毛贼了?”
谢无歧不再言语,监察令的威压却丝毫未减,显然是警告。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第七日深夜,第一波真正的危机悄然降临。
城西三户人家同时从噩梦中惊醒,他们梦境一致:幽冥司的金字招牌轰然崩塌,沈观灯在哀嚎中化作飞灰,更有恶鬼从废墟中爬出,狞笑着说他们都被骗了。
醒来后,三户人家心神大乱,竟不约而同地冲到街上,当众撕毁了自己写下的愿文,高喊着“邪祀害人,不愿再信”!
“梦魇蛊!”陆知微第一时间察觉异常,循着那几缕消散的梦气轨迹,精准地判断出来源,“是黑山余孽!他们在污染人心!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信愿便会自我崩溃!”
“想跟我玩舆论战,从内部瓦解我的群众基础?”沈观灯立于高台,望着那几处骚乱,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发出一声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专业级别的舆情反击。”
她一挥手,灯奴十二的身影悄然隐去。
“潜入所有信众的梦境,”她的命令清晰而果决,“不要攻击,不要辩解,只需将那一夜,万灯齐亮,全城同诵‘幽冥护我家’的景象,原原本本地重现给他们看!”
同时,她对青蚨娘道:“公布数据!”
次日天明,一张更大的告示贴满了全城所有街口,标题骇人——《幽冥司七日香火功德实录》!
上面用朱砂笔清晰地罗列:七日内,共收愿文三百七十一封,已圆满兑现三百六十九桩。
仅余两例,一因当事人阳寿未尽、寻亲时机未到,一因所求之事有违天理人伦,皆已托梦回绝,并无虚言。
数据之下,更附上了一首朗朗上口的新童谣,由灯巡队连夜教给了满街的孩童传唱:“红纸写心愿,三天就灵验。莫听鬼吹灯,幽冥说到做到!”
情感共鸣加事实佐证,双管齐下。
那些被噩梦动摇的人心迅速安定,甚至因愧疚而变得更加虔诚。
三日后,幽冥司收到的愿文数量不降反升,竟突破了每日五百之数!
更有城中巧手的匠人,仿照信愿灯的模样,制作出小巧的“平安灯”,百姓争相购买,点亮于自家祠堂或是床头,日夜守护。
沈观灯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地脉深处,一条以幽冥司为核心的、由纯粹民念构成的香火根系,正在缓缓成型,并且开始向城外悄然蔓延。
她终于,真正地松了口气。
就在此刻,夜空中,监察令再度无声无息地临空。
谢无歧的身影出现在庙顶的最高处,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他并未说话,只是伸手一引,一道来自冥府都察院的正式公文,便如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了沈观灯的案前。
那是一份《关于“幽冥司”民间结社备案争议的暂行观察令》。
文件没有批准其为正统神只,亦未斥其为邪祀予以取缔,而是将其定性为“非常态信仰实体”,正式纳入都察院监察序列,给予“试运行三月”的期限。
落款处,那方冷硬的朱红大印,赫然是【都察院掌印帝君 谢无歧】。
这等于给了幽冥司一个官方的、临时的“合法身份”。
沈观灯拿起笔,在那份公文的回执上,只批下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照常营业。”
而在她看不见的云端角落,谢无歧缓缓收回目光,宽大的黑袍袖中,一页被焚毁了一半的古老卷轴悄然滑落,被他稳稳接住。
月光下,残卷上依稀可见四个古朴的篆字——“执灯破劫图”。
他转身离去,黑袍融入夜色。
只是他离去的方向,并非返回冥府,而是望向了城隍庙所在的方向。
那里的香火,今夜似乎比往日,黯淡了那么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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