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长颤巍巍地站起来,他看着那份账目,声音发抖:“老道……老道只问一句。你们……当真不收分毫香油钱?那百分之十五的反哺,又是真是假?”
青蚨娘一言不发,只是素手一挥。
会场侧面,一面巨大的“香火账目公示墙”凭空亮起。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过去一个月,每一笔愿力的流入,每一份力量的支出。
收入栏里,金银财宝一项,永远是“零”。
而在支出栏中,一条“无主孤魂维系费用”,赫然在列,每日都有稳定的愿力流出,去向遍布金陵各处荒山野岭。
证据如山!
老道长浑浊的眼中,竟缓缓流下两行热泪。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主位,深深一揖:“我修道六十年,读遍道藏,只知神明索取,从未见过……有神明,会主动将到手的香火,分给那些最卑微、最无名的亡魂。今日,老道开眼了!”
这一拜,仿佛一个信号。在场众人,无不面露震撼与动容。
听证会后,人心逆转。
当夜,三位须发皆白、神光黯淡的土地神,竟悄悄托梦给陆知微,递上三封信。
他们愿将自己的辖区“挂靠备案”在幽冥司名下,只求能得到幽冥司这般透明的“香火审计”,让信众的每一份供奉都落到实处。
沈观灯看着信,却微笑着摇了摇头:“回复三位老人家,幽冥司不要附属,我们只求平等。”
但她随即又补充道:“不过,幽冥司可以提供‘香火托管与增值服务’。你若不愿管,或力不能及,我们替你管。账目完全公开,让你的信众亲眼看到,他们的每一炷香,都变成了守护一方的实实在在的力量。”
天罚诏,成了一张废纸。天庭的威严,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震怒之下,更激烈的手段接踵而至。
三日后,金陵城上空阴云密布,一位身着玄黑官袍、面容冷酷的判官,手持一方黑玉大印,驾临幽冥司主坛上空。
“奉天帝谕,幽冥司藐视天威,即刻冻结其所有香火流转!此乃‘香火封印玺’,见玺如见帝,违者,形神俱灭!”
那判官声音如冰,手中的玉玺散发出吞噬一切光芒的恐怖气息。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惊慌失措的抵抗,而是大开的门庭和一张早已备好的红木大案。
沈观灯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平静而礼貌:“钦差大人远道而来,辛苦。幽冥司已备下茶座,请大人落座,容我等恭迎天威。”
那钦差判官一愣,他预想了无数种负隅顽抗的场面,唯独没料到这一出。
他冷哼一声,心想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把戏,身形一晃,便落座于案前。
就在他准备催动玉玺,彻底封死下方那片璀璨灯海时,沈观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询问味道:“敢问大人,您此次奉旨出巡,自天庭至金陵,所耗费的‘公务香火额度’,可有在都察院或天律司留下审批记录?”
判官当场愣住。什么东西?公务香火额度?
未等他反应,青蚨娘已手捧一卷玉简,上前一步,朗声道:“据《冥府公职人员出巡及资源调用条例》第三卷第七条:凡三品以上神职,因公跨界巡查,需提前三日向都察院申报出行路线、预估时长、随行仪仗及所耗愿力总额,由三位以上同级神职联署,掌印帝君批红,方可支取。敢问大人的批红文书何在?”
判官脸色瞬间铁青,怒斥道:“大胆!本官乃奉天帝口谕,岂容尔等置喙!”
他猛地催动法力,欲强行盖下“香火封印玺”。
然而,就在此时,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他周身已被十二盏明亮的信愿灯锁定。
这些灯的光芒并不灼热,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规则之网。
今天来幽冥司许愿的百姓,在得知天庭派下钦差后,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保佑幽冥司,保佑讲道理的地方!”
这些最朴素的念头,此刻尽数被引导至此,化为阵眼。
民意为盾,法理为矛,这钦差判官一身神通,竟被这“程序合规护灯阵”死死锁住,空有毁天灭地之宝,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僵持至夜幕降临,一道冷冽如霜的剑光自天边一闪而至。
谢无歧的身影出现在主坛之外,他甚至没有看那被困的判官,只是扬了扬手中一卷由都察院金印封口的令书。
“都察院复核令。”他声音冰冷,响彻夜空,“本次巡查未经备案,属私自行事,即刻中止。所有仪仗法宝,暂时收归我院封存,待查。”
他一步踏出,无视了那民意灯阵,轻易地从判官手中取走了“香火封印玺”,如同探囊取物。
那判官如蒙大赦,却又惊又怒,最终只能在谢无歧冰冷的目光下,被两名随之现身的冥府校尉押解离去。
临走前,谢无歧的身影在沈观灯身边一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他们不会罢休。下一步,是‘香火断供令’,由天庭直接出手,切断你与金陵地脉的所有香火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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