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阁之上,沈观灯手中紧掐的法诀微微一松。
她身旁的青蚨娘惊喜地发现,罗盘之上,一缕极其微弱、却前所未有纯净的“共情念力”,正从那孩童身上缓缓升起,如一根金色的丝线,精准地流向夜嚣子。
“记下来。”沈观灯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其中的兴奋,“这是‘破惧点’。明日,全城推送《那个给糖的孩子》独家深度报道。”
然而,真正的敌人,从不给你喘息之机。
画皮鬼一脉的真正大佬,白面郎,终于出手了。
当夜,金陵三座城门的“镜问榜”上,被人用血淋淋的大字涂满:“丑鬼惑众,天理难容!”
更有数十户曾对夜嚣子表示过一丝同情的百姓,在梦中惊醒,只见窗前立着一个俊美无俦的白衣男子,对着他们低语:“信那焦脸鬼,必遭家破人亡之横死。”
香火的流向瞬间逆转!
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共情之力被恐惧冲散,夜嚣子的魂体甚至因此变得透明,几近溃散。
“是‘梦魇咒言阵’。”沈观灯眼神一凛,“靠的是画皮鬼族特有的‘皮相共鸣’。施术者手中,必有一张与受术者相貌相同的皮相,方能精准入梦。”她立刻转向小砚奴:“比对《剥皮秘谱》,找出白面郎惯用的那张‘玉郎面’有什么特征!”
小砚奴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飞快地翻动记忆:“有,有!他最爱的那张脸,左边眉梢,比常人多一粒若隐若现的朱砂痣!”
“够了!”
次日,幽冥司紧急推出一款法器——“反诈镜”。
不过是一掌大小的铜片,分发给城中百姓贴于门楣。
铜片本身并无大用,但经由幽冥司符咒激活后,便可照出一切以“皮相共鸣”为基础的咒术施术者真形。
当夜,数十户人家的铜镜中,不再是那俊美男子的模样,而是一张腐烂见骨、蛆虫蠕动的恐怖面容,其左眉梢处,赫然有一点殷红!
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白面郎用死人皮”的流言,如瘟疫般疯狂蔓延。
沈观灯抓住时机,趁势打出王牌。
她向全城预告:七日之后,金陵七城将同步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无面灯会”,所有参与者都将戴上幽冥司统一分发的素白纸面具,灯会的唯一口号是——“吾即吾面”。
她更亲自为夜嚣子撰写了话本《照影辞》,讲述一个天才戏子为救满场观众葬身火海,死后归来却被他曾拯救的人们当作恶鬼驱逐的故事。
抄本一夜之间流入各大茶馆酒肆,说书人添油加醋,讲得声情并茂,竟引得无数妇孺当场垂泪,纷纷捐出香油钱,只求灯会那日,能亲眼见一见这位“焦面郎君”。
香火逆转,大势已成。
然而,就在灯会前夜,一道清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降临幽冥司顶楼。
谢无歧黑袍曳地,手中那枚监察令寒光四射,他甚至没有看沈观灯,只是用令牌在地面轻轻一点:“天庭已有决议。你此举,被定性为‘淆乱视听,以丑为美,颠倒乾坤’。若此局不成,无法聚拢正向香火,你与你的幽冥司,将被即刻打为‘乱序之源’,三界共诛。”
沈观灯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抬起头,眼中不见丝毫惧色,反而燃起一簇烈火:“帝君说得对,我就是在颠倒乾坤。”她迎上他冰冷的视线,一字一句道:“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美’,又是什么样的‘乾坤’,才配被颠倒。”
窗外,夜嚣子正对着一面铜镜,笨拙地练习着微笑。
那张焦痕与金线交错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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