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简单粗暴:百姓以心头愿力为票,投票选出自己最想供奉的形象。
结果,令人瞠目结舌。
榜首并非什么慈眉善目的仙人,而是一头在深山守护古林的“断角山魈”,只因它的事迹被幽冥司改编成皮影戏,在乡野间广为流传——幕布晃动时,人们甚至能闻到松针与篝火的气息。
第二名,则是一位“无目水妪”,传说她虽瞎了眼,却能“以耳听冤”,曾多次在梦中为含冤而死之人指点迷津,被沿河百姓力推为“民间判官”。
有人曾在河边焚香时许愿,指尖忽觉微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搭在腕上。
沈观灯当即命人速塑泥像,没有繁复的开光仪式,没有向天庭请封的繁文缛节,只是在泥像的底座上,请工匠刻下了一行字:“你信我才灵。”
七日后,奇迹发生。
五座废庙中,所有泥像竟都自行生出了微弱却纯净的香火,真真切切地有了感应之力!
陆知微站在一座新庙前,看着那尊粗糙的断角山魈泥像,竟在信众的叩拜下,周身泛起温润的微光,鼻尖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松脂清香,他忍不住惊叹道:“司主,他们不是成了神,是被信成了神。”
幽冥司的动作,彻底撕裂了天庭伪善的面纱。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撕裂长空,谢无歧再度现身。
他手中的监察令不再指向幽冥司,而是遥遥指向九天之上,那座虚无缥缈的“天禄库”所在的方向。
“三成愿力,养出了多少昏神懒佛?”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却字字如雷,响彻三界。
他猛地将监察令插入脚下的地脉之中,以自身神力为引,强行开启了一条禁忌的“香火溯源通道”!
刹那间,七州府内,无数凡人在梦中、在恍惚间,亲眼看见了自己虔诚供奉的那一缕缕香火,如何升上云霄,被一层层的关卡截留、克扣,最终化作天界神官宴饮时杯中绚烂的霓虹酒浆,或是仙娥霓裳上一抹无关紧要的点缀——有人甚至梦见那酒液滴落时,散发出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气。
民怨,彻底沸腾!
多地爆发了自发的“断香”行动,百姓捣毁神龛,推倒神像,用最激烈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背叛感。
天庭终于被彻底激怒,数名金甲灿灿的“清道神将”奉旨下界,神威煌煌,势要碾碎这胆敢挑衅秩序的一切!
谢无歧黑袍猎猎,一人立于那巨大的溯源通道之前,直面天兵神将,只说了一句:
“要过,先踩我尸体。”
两股至高的神力轰然对峙,天地为之变色。
而幽冥司高阁之上,沈观灯却没有参与这场正面的冲突。
她冷静地看着天际的能量风暴,双手结印,悄然启动了她的最终后手——“灯网共鸣”。
“每盏共治灯都炼入了一粒‘信愿结晶’,”灯奴十二低声汇报,手中光流如织,“那是百姓观看皮影戏时许下的第一缕心愿……我们用它做锚点,把人心织成了网。”
刹那间,遍布七州府的共治灯光芒大作,无数道看不见的光脉,从灯芯延伸而出,精准地连接到每一位“民选神只”的泥像体内,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巨大的“香火平权网”。
当清道神将的神力斩向某处,试图强行切断一地香火时,网络上的其他节点立刻感应,将富余的香火愿力瞬间补充过去,如同人体的血脉互联,生生不息。
他们可以斩断一条溪流,却无法斩断整片汪洋。
沈观灯立于万家灯火之上,遥望天际那场惊世骇俗的对决,轻声自语:“他们以为我们在抢神位,其实我们在拆神坛。”
就在这三界震动、新旧秩序激烈碰撞的时刻,远在扬州裂像堂中,静坐于神座之上的夜嚣子,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额前那与残破金身交缠的香火,正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跳动着,仿佛有千百根细针在皮下穿刺。
他面前的碎镜中,并未映出他自己的脸,而是浮现出一幅全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
一座远离扬州、香火鼎盛的宏伟神庙内,一尊被列于《正统形象名录》前列的巨大神像,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神像的面容威严而悲悯,但夜嚣子却看得清清楚楚——其神冠上镶嵌的一块宝玉,上面的纹路,竟与当年纵火元凶手上那枚玉扳指的纹样,完全一致。
风,骤然吹起。
遍布大地的共治灯光脉,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开始了第一次深沉而有力的呼吸。
真正的火,才刚刚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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