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木屋内，油灯摇曳，映照着双方警惕而又克制的面容。自称来自“卧牛寨”的头领孙石，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语气看似客气，实则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熊启心中飞速盘算。这孙石显然知道黑山狼被灭和新来的溃兵势力，此时前来，绝不仅仅是“拜会”那么简单。示好？打探虚实？还是想驱虎吞狼？
“孙头领消息灵通。”熊启神色不变，淡淡回应，“黑山狼咎由自取，我启活营只为自保。至于孙头领所说的‘强龙’……可是指盘踞在赤石崖的那伙人？”他直接点破，显示自己并非懵然不知。
孙石眼中讶色更浓，没想到对方不仅战力强悍，情报也如此迅速准确。他干笑一声：“熊头领果然非比寻常。不错，正是那伙人。领头的叫‘秃鹫’李莽，原是并州一带的溃兵头目，心狠手辣，裹挟了不少人手，如今看上了那盐矿，怕是所图不小。”
他顿了顿，观察着熊启的反应，继续道：“我卧牛寨在此地盘桓多年，与周边几家寨子还算有些交情。这李莽行事霸道，若让其坐大，只怕你我日后都难有宁日。熊头领新近立足，或许……你我双方可以互通声气，甚至……共御外侮？”
果然是想联合。熊启心中冷笑，这孙石是想拿启活营当枪使，去对付那伙溃兵，他自己好坐收渔利。
“孙头领好意，熊某心领。”熊启不置可否，“只是我启活营初来乍到，人微力薄，自保尚且艰难，恐难与贵寨并力破敌。况且，那盐矿虽好，却也非我一家独有之物，李莽若要开采，只要不犯我境，我等似乎也无权干涉。”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示弱以免被当出头鸟，又点明盐矿并非卧牛寨所有，暗示对方别想拿这个当借口拉自己下水。
孙石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年轻头领如此滑溜，既不轻易上套，言语间还暗藏机锋。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林婉儿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孙头领，据我所知，卧牛寨位于东山，距赤石崖比我们更近。那李莽若真如你所言野心勃勃，首当其冲的，恐怕是贵寨才对。不知贵寨对此，有何应对之策？”她这话直指核心：你卧牛寨比我们更急，凭什么让我们顶前面？
孙石看向林婉儿，目光微凝，这女子不仅身手不凡，言辞也如此犀利。他哈哈一笑，掩饰尴尬：“这位姑娘所言不差。我寨自然不会坐视。只是那李莽人马精壮，若能得贵部相助，胜算更大，届时盐矿之利，亦可共享嘛。”
利益共享？画饼倒是熟练。熊启心中明了，这孙石并无十足诚意。
“孙头领的意思，熊某明白了。”熊启端起水碗，做出送客的姿态，“事关重大，熊某需与营中兄弟商议。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请孙头领先行回寨。若我等有所决议，再派人告知贵寨如何？”
孙石见对方不肯立刻表态，也知道急不来，便顺势起身：“既如此，孙某便先行告辞。望熊头领早做决断，以免养虎为患。告辞！”
送走孙石一行人，木屋内陷入短暂沉默。
“头领，这孙石没安好心！”赵虎忍不住道，“想让我们去跟那伙溃兵拼命！”
“我知道。”熊启点头，“但他有句话没说错，那‘秃鹫’李莽占据盐矿，对我们确是心腹大患。盐，我们不能放弃。”
“那怎么办？打又不好打，和又和不了。”张龙挠头。
熊启看向林婉儿：“林姑娘，你怎么看？”
林婉儿沉吟道：“孙石不可全信，但亦可暂时利用。他可牵制李莽部分注意力。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我方实力。李莽新占盐矿，立足未稳，内部必有龃龉，并非铁板一块。或可从中寻得机会。”
“没错。”熊启眼中闪过锐光，“硬拼不明智。孙石想坐山观虎斗，那我们偏要让他们先斗起来！林姑娘，还要辛苦你的影卫，重点探查李莽内部情况，看看有无分化拉拢的可能。同时，盯紧卧牛寨的动向。”
“明白。”林婉儿领命。
“张龙赵虎，训练再加紧！尤其是夜战和山地作战！郑楠，盐要继续产，但开采要更隐蔽，必要时可暂时减少量，安全第一！”
各方势力登台，启明峪仿佛成了风暴眼中的孤舟。但熊启深知，乱世之中，唯有自身强大，方能周旋其间，寻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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