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与浓重的血腥味中缓慢爬行。窗外的火光依旧在跃动,但厮杀的喧嚣已然平息,只剩下士兵们沉闷的脚步声、搬运尸体的拖拽声,以及烈火焚烧木材发出的、如同哀泣般的噼啪声。
沈知微蜷缩在窗下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弃的、沾满血污的瓷偶。脸颊上被自己指甲掐出的血痕已经凝固,与父亲溅上的血污混合在一起,干涸成暗红色的斑块。贴身藏着的那个金属碎片,冰冷而坚硬地硌在胸口,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仿佛在撞击着它,提醒着她那场刚刚发生的、惨绝人寰的屠杀。
她没有再流泪,眼眶干涩得发痛。大脑因为过度的冲击和恐惧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画面在反复闪现——父亲濒死时狰狞而急切的脸,母亲脖颈间飙射出的血箭,弟弟被长枪刺穿时单薄颤抖的背影,还有那满地的尸体,汇流成溪的鲜血,以及冲天而起的、吞噬了她过往十六年一切的烈焰。
恨意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空洞的心底悄然涌动,却暂时被更庞大的麻木与绝望所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院外传来了新的动静。不再是零散的脚步声,而是整齐划一、带着金属甲胄摩擦声的队列行进声,最终在锦墨堂的院门外停住。
紧接着,是周管事那熟悉而刻板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谄媚的恭敬:
“王爷,逆贼沈擎方才闯入王妃院落,已被格杀。王妃……似乎受了些惊吓,一直在屋内。”
王爷……萧烬来了。
沈知微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那个造成眼前这一切惨剧的元凶,那个冷酷如同修罗的男人,来了。
她听到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嗯”声,算是回应。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瞬间穿透门窗,让房间里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然后,是沉稳的脚步声,朝着房门而来。
沈知微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缩得更紧,藏进更深的阴影里,但她的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并未上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玄色的、绣着暗金螭纹的衣摆,一尘不染,与这满屋的血腥和狼藉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随即,是萧烬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他迈步走了进来,步履从容,仿佛踏入的不是刚刚经历生死、遍布血污的房间,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他身后跟着两名亲卫,以及垂手躬身的周管事。
萧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迅速扫过房间。掠过地上那滩属于沈擎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泊,掠过墙壁上那支颤动的、夺命的箭矢,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蜷缩在墙角、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沈知微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波澜,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面对惨状的怜悯,只有一片沉静的、令人心悸的冷漠。
沈知微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无所遁形。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死死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眼底那无法完全掩饰的恨意会泄露出来,招致立刻的毁灭。
萧烬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房间中央,停在沈擎留下的那滩血泊边缘。他微微垂眸,看着那暗红的颜色,仿佛在欣赏一幅抽象的画作。
周管事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此地污秽不堪,恐污了您的眼,不如……”
萧烬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沈知微,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沈知微。”
沈知微身体一颤,没有回应。
“抬起头来。”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沈知微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被迫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唯有那双眼睛里,残留着惊惧、悲恸,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不肯完全屈服的微光。
萧烬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看来,侯府的‘好意’,你并未领受。”他意有所指,显然指的是那碗“安神汤”和她此刻的清醒。“也好,亲眼见证,总好过糊里糊涂。”
他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知微的心口。他果然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清醒着,目睹这满门被屠的惨剧!
“忠勇侯府,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现已伏法。”萧烬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沈知微的神经上,“你,身为侯府嫡女,嫁入王府,却心怀叵测,窥探机密,与逆党勾结……”
他每说一句,沈知微的脸色就白上一分。通敌叛国?与逆党勾结?这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是萧烬为了铲除异己、掩盖自身谋逆而泼的脏水!
她想反驳,想嘶喊,想质问那“清君侧”的信件和虎符又是什么?!可是,残存的理智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她不能开口,不能激怒他,否则,下一个瞬间,她可能就会和父母弟弟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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