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西北官道映照得一片苍凉。
青罗拄着一根折来的粗树枝,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腹部的伤口在经过连日奔波后,已经肿痛难忍,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伤处,让她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始终咬紧牙关,不曾放缓脚步。
夏含章紧跟在她身侧,不时担忧地瞥向青罗的伤处。
自从离开洛州城后,她们已经沿着这条偏僻的土路走了整整一日。这条路比想象中还要难行,路面坑洼不平,两旁是茂密的灌木丛,偶尔还能听见野兽的嚎叫。
青罗,夏含章轻声说道,伸手想要搀扶青罗,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
青罗微微摆手,示意自己还能坚持。她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这条山路虽然难行,却是她精心挑选的路线——既能避开官府的盘查,又能甩开可能的追兵。
阿章,你看那里。青罗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山腰处。
夏含章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密林掩映间,隐约可见一间破败的木屋。屋角已经坍塌,门窗歪斜,看上去废弃已久。
今晚就在那里过夜。青罗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两人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上爬去。越靠近木屋,青罗的眉头皱得越紧。这间木屋的位置选得极好,背靠山崖,面朝山谷,易守难攻。若不是年久失修,倒是个理想的藏身之所。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积满了灰尘,墙角结着蛛网,但整体结构还算完整。最难得的是,屋内还残留着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具——一个破旧的铁锅,几张兽皮,还有一堆干草。
夏含章连忙将干草铺开,扶着青罗坐下。我这就去取水,她解下腰间的水囊,顺便看能否找到可用的草药。
小心些。青罗叮嘱道,不要走远,注意脚下的路。
待夏含章离开后,青罗这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腰带,掀开衣襟,只见腰间的伤口已经红肿发炎,边缘泛着不祥的白色。最糟糕的是,她能感觉到伤口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什么东西。
那日被官差刺入腹部,当时情况危急,她只能做简单的止血处理,如今看来,伤口里可能还留有碎布或是其他杂物。若不尽早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烤。这把匕首是她离开洛州前特意准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约莫一炷香后,夏含章提着水囊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一把刚采的草药。
我在溪边发现了鱼腥草和金银花,她语气轻快地说,这些都能用......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青罗手中的匕首上。你这是要......
伤口里有东西,必须取出来。青罗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夏含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可是......我们没有麻沸散,你会疼死的!
无妨。青罗递给她一根削好的木棍,一会你按住我的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松手。
夏含章的手止不住地发抖,但在青罗坚定的目光下,她还是接过了木棍。青罗将另一根木棍咬在口中,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匕首精准地探入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但她握刀的手依然稳如磐石,刀刃在伤口中仔细探寻着。夏含章死死按住她的双腿,看着脓血不断流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终于,刀尖碰到了一个硬物。青罗屏住呼吸,手腕轻轻一挑,一小块染血的碎布被取了出来。她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快,用药。她虚弱地指示着夏含章。
夏含章连忙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整个过程她都强忍着泪水,手法虽然生疏,手却出乎意料的稳定。
阿章,你做得很好。青罗轻声赞许。
你也知道我闲来无事,会看些医书。夏含章被赞,竟也有些成就感,混着汗水和泪水的小脸稍稍上扬,喜道,本以为只是消遣,没想到果真派上用场了。
夜色渐深,山间的风带着凉意。夏含章生起一堆篝火,将带来的干粮烤热。两人围着火堆坐下,一时间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凉州?夏含章边吃边问道。
青罗拿过地图展开,指着上面的标记:按目前的脚程,至少还需两月。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这一路上,我们都要这样躲躲藏藏吗?
至少现在是这样。青罗收起地图,目光深沉,阿章,你要明白,现在的我们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夏含章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青罗,你为何在受伤后突然便懂得这么多?那些躲避追兵的技巧,还有你处理伤口时的熟练......你八岁便被买入府中,与我一起日夜相处,这些,以前你都不曾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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