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情理交融,虽未点明苏家,众人也知她所指,一时之间对苏家议论纷纷。
赵大石见势不妙,在众人的嘲笑和唾骂声中,灰溜溜地挤开人群逃走了。
经此一闹,摊子的生意反而更加红火。先前犹豫的,此刻也放心购买;不少人气不过苏家作为,更是刻意多买一些以示支持。带来的货品竟比预期提前半个时辰售罄。
傍晚,赵顺从邻镇带回一些鱼获,虽解了燃眉之急,但算完账,他眉头紧锁:东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邻镇的鱼价比咱们这儿高出近三成,长此以往,咱们的利钱怕是都要贴进去了。
夏含章轻叹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真的停工。
青罗看着那不算多的鱼获,沉吟道:成本是高,但至少我们还能开工,码头摊子的流水也能补贴一些。只是这终究是权宜之计。
赵顺放下账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道:东家,今日在邻镇码头,我还碰到个事儿。我正跟船老大讨价还价,旁边一个等着采购丝线的伙计,听口音是咱们清泉镇的人,便攀谈了几句,才知是陈记布庄的。
夏含章抬眼:陈记?可是镇西那家?
正是。赵顺点头,语气带上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那伙计也是个嘴碎的,抱怨说他们少东家最近也为生意发愁得很。说咱们清泉镇的绸缎布匹生意,但凡是新花样、好销路,苏家老爷总要插上一手,要么强行入股,要么就依样仿制,再用低价挤兑,非得让别人做不下去。
他说着,脸上露出愤懑之色:那伙计还说,苏家这是把整个清泉镇都当成了他家的后花园了!但凡是能赚钱的营生,稍微冒点头、不姓苏的,都得被他们想方设法地掐尖、打压下去!咱们这鱼鲞生意是如此,他们陈记的布匹生意,看来也没少受这窝囊气!
夏含章闻言,秀眉微蹙,看向青罗:原来这苏家在这清泉镇一惯如此。
青罗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中若有所思。她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将陈记布庄同样受苏家打压这几个字在心里反复掂量了几遍。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树大招风,苏家势大,自然看不得旁人分一杯羹。陈记……既然同在清泉镇,又同是经商之人,应与苏家也有颇多嫌隙。往后或许有机会,我们也可与陈家互助一番。
她没有多说,但赵顺和夏含章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敌人的对手,或可成为盟友。
是夜,苏府。
管家垂首,细细汇报着今日码头发生的一切。
苏慕云坐于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凉的翡翠扳指,脸上惯常的悠闲笑容终于消失不见。
去邻镇收鱼?免费试吃?煽动那些泥腿子?他低声重复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毛没长齐的兄弟俩,应变的能力和鼓动人心的本事倒是叫他刮目相看。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码头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日喧嚣的余烬。
罗大……他喃喃自语,凤眸微微眯起,里面不再是纯粹的恼怒,还混合了一丝不被察觉的期待,
你们还有招吗?”
而在罗家小院,青罗于灯下展开一张素笺,沉吟片刻,落笔书写。窗纸上,映出她沉静而专注的身影。
风暂歇,浪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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