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日午时,马车驶入洛阳城。
城门的盘查比预想的严格。兵卒仔细查验路引,又翻看了车上的行李,见只是些寻常衣物、干粮,这才挥手放行。
青罗坐在车厢里,手心微汗。她与夏含章的路引是在黑市花重金办的,用的是“罗氏商行”的名号,文书俱全但经不起官家细查。
“终于进城了。”钱小心松了口气。
青罗掀开车帘一角,观察着这座前朝东都。街道宽阔,商铺林立,行人车马络绎不绝。作为贯通南北的水陆要冲,洛阳的商业繁荣远超徐州。
赵铁鹰驾着马车在城南缓行,最后选了家不起眼的“顺来客栈”。客栈掌柜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收了房钱便不再多问,正合青罗心意。
安顿好后,青罗将众人聚到房中。
“咱们在洛阳最多停留三日。”她铺开洛阳城图,“为乘风驿物色合适的栈点。记住,咱们现在是‘罗氏商行’的人,与青云楼、徐州都无关系。”
众人点头。
“赵师傅,你带着方平、陆勇,分头在城南、城西转转,看有哪些货栈、仓房可能转让。注意观察位置——要靠近码头或官道,便于货物集散。”
“明白。”
“钱管事,你去打听洛阳的货运行情。运价多少,哪些商号可靠,哪些路线太平。”
钱小心应下。
青罗看向夏含章:“阿章,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午后,青罗与夏含章换了身不起眼的布衣,来到城南运河码头。
码头上船只往来,力夫吆喝着装卸货物。青罗站在一处货堆后,观察着码头的运作。
“咱们来这儿做什么?”夏含章低声问。
“看漕帮。”青罗目光落在一队正在卸粮的汉子身上,“你看那些人的动作——配合默契,卸货、装车、计数一气呵成,不是临时凑的班子,应是漕帮的运粮队。”
她顿了顿,接着说:“乘风驿要在洛阳设栈点,少不了要和漕帮打交道。咱们得先摸清他们的路数。”
正说着,忽听码头那头传来吵嚷声。
几个汉子围着一辆板车,正与货主争执。领头的是个光头,声音粗嘎:“……这码头是漕帮照看的,想在这儿卸货,就得按规矩来!”
货主是个中年商人,陪着笑脸:“这位好汉,规矩我懂。只是这照看费比往常多了三成,实在……”
“多三成怎么了?”光头眼睛一瞪,“最近路上不太平,兄弟们辛苦,多收点不应该?”
商人还要再说,光头身后两个汉子已经上前,作势要掀板车。
青罗与夏含章对视一眼。青罗轻轻摇了摇头。
她拉着夏含章退到更隐蔽处,继续观察。那商人最终又掏了串铜钱,光头这才放行。
“看明白了?”青罗低声道,“漕帮在地方上势力大,码头、货栈、车马行,处处都有他们的人。乘风驿日后要在洛阳立足,要么避开他们的地盘,要么……”
“要么怎样?”
“要么找到能制衡他们的人。”青罗目光扫过码头,“走吧,去别处看看。”
两人离开码头,在城南街巷中穿行。青罗特别注意那些位置好却生意冷清的货栈——这些最可能转让。
走到一处十字路口时,她停下脚步。
这里位置极佳:东通城门,西连码头,南北都是商铺。路口斜对角有家货栈,门前冷冷清清,檐下蛛网积尘。
青罗走近细看,货栈门板上贴着张泛黄的纸,写着“吉房招租”,但字迹模糊,显然贴了有些时日。
她正要记下位置,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三个汉子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个刀疤脸。
青罗心中一凛,拉着夏含章退到路边铺檐下,假装看货物。
刀疤脸走到那货栈前,敲了敲门。门开了条缝,刀疤脸说了几句什么,便推门进去了。
青罗目光扫过货栈周围。她注意到斜对面有家茶摊,便拉着夏含章走过去,要了两碗粗茶,在角落坐下。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货栈大门。
“咱们要等什么?”
“等看看还有谁进出这货栈。”青罗端起茶碗,“咱们若想在这儿设栈点,还需好好探查一番。”
两碗茶喝完,货栈门开了。
出来的不只是刀疤脸,还有个身穿绸衫的中年人。
刀疤脸与那人拱手作别,分头离开。
青罗放下茶碗,“走,跟上那个刀疤脸。”
刀疤脸走得很快,穿街过巷,最后进了一家悦来酒楼。
青罗与夏含章在对面巷口停下。这酒楼门面颇大,进出的人衣着光鲜,不像寻常百姓能消费得起。
“要进去吗?”
“不急。”青罗观察着酒楼周围,“这种地方,咱们这身打扮进不去。等晚上再说。”
两人在附近转了转,记下地形,便回了客栈。
傍晚,赵铁鹰和钱小心先后回来。
“城南有三处货栈可能转让。”赵铁鹰汇报,“位置都不错,但东家要价偏高。其中一处在漕帮码头附近,我问了问,说是漕帮有人想要那地方,所以东家急着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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