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质小楼的隔离在第四天清晨戛然而止。
前来通知的并非之前的调查员,而是艾莉娜·影刃本人。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教官制服,但眉宇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连日来的各方周旋与压力并不轻松。
“调查的初步结论已经出来了。”艾莉娜开门见山,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基于现场证据、能量残留分析以及你们二人与幸存法师的证词相互印证,学院督察处与帝国律法司联合认定:维克多·萨瑟兰及其所属队员,在考核期间,蓄意伏击、意图杀人夺宝、行为恶劣,严重违反帝国律法与学院规章。学员楚离、威尔艾米娜·利马,在此事件中属于被迫自卫,其反击行为符合《帝国紧急自卫法令》相关规定,不予追究责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明显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瘫软下去的威尔艾米娜,最后落在楚离平静的脸上,继续说道:“至于维克多·萨瑟兰之死,判定为其强行施展家族禁忌咒法‘紫罗兰噬魂咒’,导致能量失控、严重反噬所致。此结论已记录在案,并通报相关各方。”
这个结果,在楚离的预料之中。学院和律法司需要一个能摆在明面上、符合律法程序、并能一定程度上平息事态的说法。将主要罪责定在已死的维克多身上,并将其死因归咎于自作自受的咒法反噬,是最“干净”也最省事的处理方式。这背后,未必没有耶亚希信中提到的“赛吉家族声援”以及其他对萨瑟兰家族不满势力的推动。
“你们可以离开了。”艾莉娜侧身让开通往走廊的路,“考核已经结束,你们的评定等级为‘优秀’,相关奖励和积分会记录在你们的学员徽章中。现在,你们正式成为皇家辉光术士与骑士学院的一员。楚离,你去骑士学院后勤部领取你的制服和课程安排。威尔艾米娜,你去术士学院那边办理。”
“多谢教官。”楚离微微颔首。
威尔艾米娜更是激动得连连鞠躬:“谢谢艾莉娜教官!谢谢!”
走出那栋压抑的石质小楼,重新呼吸到学院内相对自由的空气,阳光有些刺眼。威尔艾米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总算……总算结束了!吓死我了!”
“结束?”楚离眺望着远处高耸的骑士学院建筑群,声音平淡,“或许只是开始。”
威尔艾米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楚离的意思,刚刚放松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影。萨瑟兰家族,怎么可能真的善罢甘休?明面上的调查结束了,但暗地里的报复,恐怕才刚刚开始酝酿。
两人在一条岔路口分开,威尔艾米娜前往术士学院区域,而楚离则根据指示,走向骑士学院的后勤部。
皇家辉光术士与骑士学院占地极广,宛如一座城中之城。骑士学院所在的区域,建筑风格更加粗犷、厚重,多以巨大的岩石和金属构筑,充满了力量感。随处可见穿着统一制式、以深蓝为底、镶有金色绶带和帝国徽记的骑士学员,他们或成群结队,或独自穿行,个个气息精悍,眼神锐利。楚离这身便服在其中显得格外扎眼,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隐隐敌意的目光。显然,试炼森林的事件,尤其是涉及萨瑟兰家族嫡子身亡的消息,已经在学院一定范围内传播开来,他这张生面孔,很容易就被对号入座。
后勤部是一座巨大的拱顶建筑,内部人来人往,颇为繁忙。楚离出示了临时身份牌,一名面无表情的事务员在确认了他的信息后,递给他一个包裹。
包裹里是两套崭新的骑士学员制服,质地坚韧,附带有简单的除尘、微效防护符文,以及一枚巴掌大小、呈盾剑交叉形状、边缘铭刻着他名字和学号的暗金色金属徽章——骑士学员徽章。同时,还有一份用水晶薄片记录的课程表和信息指南。
“宿舍在丁区,第七栋,三楼307室。这是钥匙。”事务员又递过一把铭刻着简单符文的金属钥匙,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课程从明天开始,自己看指南,别迟到。学院内禁止私斗,违者重罚,但……训练场和特定任务区域除外。”他最后一句似乎意有所指,说完便不再理会楚离。
楚离拿起东西,转身离开。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几道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走出后勤部的大门。
根据指南,学员宿舍区位于学院相对外围的区域。丁区第七栋是一栋五层高的石楼,看起来有些年头,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找到307室,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陈设极其简单:一张硬板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窗户朝北,光线一般。但让楚离微微挑眉的是,这是一个单人间。
在皇家学院这种竞争激烈的地方,通常只有表现出众或者有背景的学员,才能享受到单人宿舍的待遇。这显然不是标准配置,更像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是耶亚希·赛吉的手笔?还是学院方面出于某种考虑(比如避免他与他人同住引发不必要的冲突或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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