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从死人身上摸来的“血汗钱”，林辰感觉腰杆子都挺直了些许，连带着看前面那头犟驴的背影，似乎都没那么可恨了——至少，它默许了自己这点小小的“灰色收入”，没有一蹄子把他踹飞。
两人一驴（罗横依旧沉默地扮演着背景板）很快走出了那片给他们带来“意外之财”的竹林。沿着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小径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竟然连接上了一条还算宽敞的官道。
官道上车马痕迹明显，行人虽不多，但也偶有商队或背着行囊的江湖客经过。久违的人烟气息让林辰几乎热泪盈眶，感觉自己终于从那个光怪陆离、充满精神污染的“异世界”暂时回归了正常人间。
更让他惊喜的是，前方不远处的官道旁，支着一个简陋的茶棚！
几根毛竹撑着茅草顶，下面摆着三四张破旧的木桌和长条凳。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衣裳的老者正佝偻着腰，在土灶前烧着水，灶上的大茶壶冒着腾腾热气。棚子旁边还拴着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正悠闲地反刍。
茶香混合着烟火气飘来，对于啃了几天野果野菜、嘴里能淡出个鸟来的林辰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茶棚！是茶棚！”林辰激动地扯了扯灰驴的缰绳，声音都带着颤音，“犟爷！罗大侠！咱们去歇歇脚，喝碗热茶，吃点东西吧！”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胸口，示意——咱现在有钱了！
罗横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茶棚，又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官道上来往的零星行人，没说话，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林辰和灰驴朝着茶棚挪去。连续的风餐露宿和重伤未愈，让他也对一口热食充满了渴望。
灰驴这次倒是没唱反调，它似乎也对那茶棚和灶台的热气有些兴趣，迈着步子跟了过去。
走到茶棚近前，那烧水的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他看到林辰这一行奇怪的组合——一个衣衫破烂、前襟还有诡异紫色污渍的少年，一个脸色苍白、眼神凶悍、腰间佩着双刀的独眼壮汉，还有一头看起来普普通通、眼神却莫名有点瘆人的大灰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生意人的和气。
“几位客官，赶路辛苦，快请坐，喝碗粗茶解解乏。”老者招呼着，声音沙哑。
林辰赶紧应了一声，拉着灰驴（主要是怕它乱跑）在一张空桌旁坐下。罗横则选择了最靠里、背对着官道的位置坐下，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老丈，麻烦先上三碗茶！”林辰豪气地喊道，感觉自己终于像个正常的消费者了。
“好嘞！”老者应着，麻利地拿出三个粗陶大碗，从茶壶里倒出三碗颜色深褐、冒着热气的茶水端了上来。
林辰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也顾不得烫，吹了吹气就喝了一大口。粗糙的茶梗味道有些涩，但那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连日的疲惫和寒意，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罗横也端起碗，小口啜饮着，紧绷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丝。
只有灰驴，低头嗅了嗅放在它面前凳子上的那碗茶水，然后嫌弃地扭开了头，打了个响鼻。
林辰这才想起，这位爷好像只喝山泉水，还得是上游的。他赶紧对老者道：“老丈，我这驴子嘴挑，不喝茶。您这儿有什么吃的吗？”
老者看了看灰驴，又看看林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小老儿这棚子小，只有些自家烙的粗面饼子，还有早上煮的一锅杂粮粥，怕是……”
“行行行！饼子来五个！粥来三碗！不，五碗！”林辰大手一挥，感觉自己像个暴发户。他实在是饿狠了，觉得那干硬的饼子此刻都是无上美味。
“好，好，客官稍等。”老者见生意上门，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去张罗。
很快，五张脸盆大小、厚实梆硬的粗面饼子和五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杂粮粥端了上来。
林辰抓起一张饼子，用力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硌掉，但他还是就着稀粥，艰难而幸福地咀嚼着。罗横也拿起一张饼，掰碎了泡在粥里，默默地吃着。
灰驴再次凑过来，鼻子在饼子和粥碗上嗅了嗅，眼神里的嫌弃更加浓郁，仿佛在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吃的”？
它甩了甩尾巴，不再看那寒酸的食物，而是踱步到茶棚边缘，仰起头，朝着官道的另一个方向张望，鼻子不停地耸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林辰正埋头苦干，也没太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填饱肚子。
然而，灰驴张望了片刻，似乎锁定了目标。它突然转过身，走到林辰身边，用脑袋拱了拱他，然后抬起一只前蹄，指向官道远处——那里，隐约可见一队正在缓缓行来的、装饰华丽的马车队伍，旁边还跟着不少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看起来像是某个富家大户或者官宦人家的车队。
林辰嘴里塞满了饼子，含糊不清地问：“犟……犟爷？怎么了？那车队有问题？”他瞬间警惕起来，难道又有什么江湖恩怨或者麻烦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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