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最气派的建筑,莫过于镇中心那栋三层高的“悦来客栈”。飞檐斗拱,门前车马络绎不绝,跑堂的吆喝声、食客的喧哗声混成一片,烟火气十足。
灰驴目标明确,径直朝着悦来客栈走去,步伐稳健,眼神里带着一种“驴爷我今天就要消费”的笃定。
林辰牵着那匹刚被灰驴用神秘手法“吊住命”的瘦马,亦步亦趋,心里七上八下。罗横面无表情,但眼神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白芷则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她这身打扮和落魄模样,与这豪华客栈似乎格格不入。
最淡定的当属小花,它在驴背的行囊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它的回笼觉。
刚到客栈门口,一个机灵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职业笑容:“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了队伍里的灰驴和瘦马,笑容瞬间僵住,“呃……本店规矩,牲口不能进大堂,需牵往后院马厩。”
灰驴闻言,不满地打了个响鼻,斜睨了店小二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驴爷我像是普通牲口吗?
店小二被它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坚持原则:“客官,这是规矩……”
林辰赶紧打圆场:“小二,我们住店,要两间上房。这驴和猫是我们的……伙伴,通融一下?这马刚买的,病着,也得找个地方安置。”说着,他悄悄塞过去一小块碎银。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脸色稍霁,但还是为难道:“客官,不是小的不通融,只是这驴和猫……我们掌柜的规矩严,万一惊扰了其他客人……”
就在这时,客栈大堂里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咦?这不是……这不是白沙镇那头神驴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商人打扮的胖子正激动地指着灰驴,对同伴道:“就是它!一脚踹飞了镇远镖局的少镖头!还会顶绣球!神了!”
他这一嗓子,顿时吸引了大堂里所有食客的注意。
“真的假的?就是这头驴?”
“看着是挺精神!”
“听说它还懂人言,能识宝?”
“快看!它旁边那匹病马……莫非又有什么玄机?”
议论声纷纷响起,好奇、探究、敬畏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灰驴身上。
灰驴对这番围观似乎早已习惯,它昂起头,挺起胸,姿态从容,甚至还优雅地甩了甩尾巴,仿佛在接受臣民的朝拜。
店小二也傻眼了,看看灰驴,又看看激动的食客们,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腰弯得更低了,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原……原来是神驴驾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快请进!快请进!掌柜的要是知道神驴光临,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得,犟爷的名声传播速度比驿马还快。
于是,在众人瞩目下,灰驴迈着四方步,如同巡视领地般,率先走进了悦来客栈的大堂。林辰几人跟在后面,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既有点与有荣焉,又觉得……十分羞耻。
客栈掌柜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精明中年人,闻讯赶来,看到灰驴,眼睛一亮,亲自上前招呼:“哎呀呀,贵客临门,蓬荜生辉!神驴大驾光临,是小店的荣幸!快,给这几位贵客安排最好的天字号房!驴爷和猫爷的用度,一律按上宾标准!”
他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灰驴,又看了看林辰牵着的瘦马,试探着问:“这位……驴爷,可是又淘到什么宝贝了?” 显然,黑市的事情也已经传开了。
灰驴瞥了掌柜一眼,没搭理他,目光却在大堂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摆设上停住了。
那是一个放在多宝格上的青铜香炉,约莫尺许高,造型古朴,但通体布满铜锈,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似乎只是个充门面的旧物。
灰驴踱步过去,站在香炉前,仔细端详起来,还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掌柜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笑容不变:“驴爷对这香炉感兴趣?这就是个前朝仿制的普通玩意儿,摆着充数的,不值几个钱。”
林辰心里吐槽:掌柜的你这反应,分明是怕犟爷又看穿什么宝贝吧!
灰驴对掌柜的话充耳不闻,它伸出前蹄,轻轻在香炉的某处锈迹上敲了敲。
“咚……嗡……”
一声低沉、带着奇异回音的声响传出,并不清脆,反而有种沉闷的厚重感。
灰驴眼睛眯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它扭头看向掌柜,然后用蹄子在地上划拉了几个字:
“炉,卖否?”
掌柜的眼皮一跳,干笑道:“驴爷说笑了,一个破炉子,哪敢卖给您?您要是喜欢,拿去玩便是!”他嘴上大方,心里却在滴血,这驴眼神太毒,难道这破炉子真是个宝贝?
灰驴却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又划拉几个字:“按市价。”
掌柜的犹豫了。按普通仿制品的市价,也就几钱银子,若真是宝贝,那可就亏大了。但若是不卖,得罪这头神通广大的驴,似乎更不划算……而且,万一这驴看走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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