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在死寂与刺耳铃声的交织中,于无边血潭上疾行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柳七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自行止血凝结,但失血和巫力消耗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
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右手紧握刀柄,左手则死死按在怀中的控尸符上,警惕着船篷内任何可能的异动。
那铃声一直响着,时急时缓,如同恶毒的诅咒,试图穿透她画在陈渡额头的血符,却终究被暂时阻隔在外。
陈渡躺在冰冷的船板上,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
左眼窟窿里的死气与银芒的冲突,似乎也因主体的昏迷而陷入了某种僵持,不再那么剧烈,但隐患仍在。
船头的梢公恢复了最初的死寂,只是机械般地撑着竹篙。
斗笠下的黑气不再剧烈波动,但柳七能感觉到,一种更深沉的,目的地即将到达的紧迫感笼罩着它。
周围的浓稠血雾,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颜色不再是统一的暗红,而是出现了深浅不一的色块,如同巨大生物体内蠕动的脏器壁。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里,渐渐混杂进了一种新的味道。
一种陈旧的、甜腻的,像是放了很久的胭脂水粉和霉木头混合的气味。
甚至隐约还有一丝极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唢呐声,不知从何方飘来,调子扭曲怪异。
根本不像迎亲,更像是送葬的哀乐,在这血色的死寂空间里回荡,平添数分诡异。
柳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到了?这梢公的目的地?
突然,梢公手中的竹篙猛地向下一深插,仿佛戳到了实地。
整艘乌篷船剧烈一震,速度骤然减缓。
前方浓郁的血雾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开,景象豁然开朗。
映入柳七眼帘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直接从血潭深处矗立而起的诡异建筑。
那根本不像人造物,更像是一颗巨大无比的腐烂的心脏。
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不适的暗红肉色,“墙壁”上布满了粗大扭曲、如同血管般的脉络,还在微微搏动着。
这些“血管”表面覆盖着一层黏腻的、半透明的薄膜,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液体在其中缓慢流动。
建筑的“顶部”是歪斜的,如同心室般的结构,张开着几个不规则的黑洞,如同等待吞噬的巨口。
而建筑的“正面”,则是一个巨大的,边缘不规则的空洞,应该就是入口。
入口处垂挂着密密麻麻、还在滴淌着粘稠血水的红色肉须,如同活物的触须,缓缓摇曳。
整个“心脏”建筑,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极度腥臭和腐朽的生命气息,邪恶、古老、污秽。
这就是……尸王的老巢?
它的“洞房”?
柳七看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生理不适让她几乎呕吐。
乌篷船稳稳地停靠在这颗“巨大心脏”入口处下方。
这里有一片稍微硬化些的、类似“瓣膜”结构的暗红色平台。
船头那一直沉默的梢公,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极其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摩擦出来的嗡鸣声,如同某种古老的信号。
随着这声嗡鸣,垂挂在入口处的那些红色肉须,如同接到了指令,缓缓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往内部,更加黑暗的通道。
一股更加浓郁腥臭的气息从中扑面而来。
同时,船篷内那一直响个不停的邪异铃声,也骤然停止了。
一片死寂。
梢公转过身,斗笠下的黑气再次“锁定”了船板上的陈渡。
它那只干枯的鸟爪手,再次抬起,朝着入口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僵硬却不容置疑的“请”的手势。
它的任务完成了。
它将身上带有“尸王”所需死气印记的“物品”,送达了目的地。
柳七心脏狂跳。
进去?进到这玩意儿的里面去?
她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血潭,又看了一眼身后那艘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乌篷船。
船篷里那些红衣新娘虽然没了铃声,但肯定还在。
回头路,绝无可能。
她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决绝。
没得选,只能前进。
她弯腰,再次将昏迷的陈渡艰难地扛上肩膀。
这一次,她感觉陈渡的身体似乎更冷了一些,那是一种渗入骨髓的死寂寒意。
一步踏出乌篷船,踩在那柔软而富有弹性,还带着黏滑液体的“瓣膜”平台上,柳七差点滑倒。
她稳住身形,咬着牙,一步一步,扛着陈渡,走向那敞开的、如同巨兽食道般的入口。
当她扛着陈渡穿过那垂挂的肉须,正式踏入“心脏”内部的瞬间——
“噗通!!!”
一声沉重无比、仿佛来自极深地底的心跳声,猛地从脚下传来。
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整个“心脏”内部瞬间被一种暗红色的、搏动着的光芒照亮。
柳七瞳孔骤缩,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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