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魂香的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浑浊的空气里,如同一个无声的句点,宣告了备战时间的终结。
安全屋内,弥漫了一夜的血腥味、药草苦涩味、硝烟味似乎沉淀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绷紧到极致的,引而未发的肃杀。
张九斤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他胡乱抹了把脸,看向窗外。
天色已然大亮,只是被厚厚的木板阻隔,只能从缝隙中透出几缕缺乏温度的白光。
“几点了?”他声音沙哑地问,一边手忙脚乱地检查着墙角那两桶已然凝固发黑的血和一堆零碎装备。
“辰时末。”陈渡的声音从屋角传来。
他已经起身,正将柳七交付的那个小巧瓷瓶内里装着化解红绫煞气的墨黑药液,仔细地贴身收好。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但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种冰冷的精准。
柳七也已然清醒,正默默地将几个颜色晦暗的蛊囊和药瓶收入她宽大的苗衣袖中。
她抬起眼,目光与陈渡有一瞬间的交汇,无需言语,某种临战前的默契已然达成。
没有多余的废话。
三人最后一次清点物资。
张九斤背上一个鼓鼓囊囊、塞满了黑狗血符箓、朱砂、糯米、压缩食物和淡水的巨大行军包。
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水下爆破筒和特制渔网的沉重铁箱,嘴里嘟囔着“亏大了亏大了”,眼神却异常警惕。
柳七的行李最轻便,只有一个苗绣挎包,但谁都知道那里面东西的致命性。
陈渡则将那卷初步化解了煞气,色泽变得愈发暗沉内敛的【煞染红绫】仔细缠绕在左臂之上。
冰冷的绸缎紧贴皮肤,传来一种令人安心的凶戾感。
胸膛处的尸王心核和口袋里的断裂发簪也被妥善安置。
“船在东码头,‘闽渔运088’,一条老旧的拖网渔船改的,加满了油,备足了吃的。”张九斤喘着气说道。
“海图我也搞到了,上面标了几处最近老渔民都不敢靠近的邪门地方。”
“走。”陈渡拉开门。
再次踏入胤城的街道,白日的喧嚣扑面而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这一切充满了活力的景象,却与他们三人身上那股格格不入的冷硬气息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他们像是从黑白默片里走出来的角色,骤然闯入了一个色彩过于鲜艳,却毫无真实感的舞台。
没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三人步行穿过大半个城市,走向弥漫着鱼腥味和机油味的东码头。
一路无话,各自调整着呼吸和状态,将灵性与意志缓缓提升至巅峰。
东码头是胤城最老旧的渔港之一,停泊的多是些饱经风霜的小型渔船。
空气中咸腥味浓得化不开,混杂着腐烂的海藻和柴油的味道。
张九斤所说的“闽渔运088”停在一个偏僻的泊位上,确实如其所说。
是条有些年头的铁壳船,船漆斑驳,船舷上沾满了贝壳和锈迹,但看起来还算结实。
船上没有别人,显然已经被张九斤通过“手段”清场了。
登船。
冰冷的铁板 在脚下。
海风带着更强的力度吹拂而来,扬起衣角。
张九斤熟门熟路地钻进驾驶室,一阵叮咣作响后,老旧的柴油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咆哮,冒起阵阵黑烟。
船只缓缓驶离码头,破开浑浊的海水,向着蔚蓝与灰蒙交界的远方驶去。
陈渡和柳七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城市轮廓。
胤城的高楼大厦在视野中慢慢缩小,最终被海平面吞噬。
四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海水,天空变得异常高远,白云以一种不真实的速度流动着。
孤独感。渺小感。
在这浩瀚的自然之力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而那隐藏在深海之中的,由人类集体恐惧与遗忘孕育出的怪谈,却即将成为他们必须面对的敌人。
航行持续了数个小时。
起初还能看到零星的其他船只,后来便彻底陷入了孤寂。
海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从浑浊的黄绿变为沉郁的墨蓝。
天空也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纱,阳光变得有气无力,气温明显下降了许多。
“快到地方了!”张九斤从驾驶室探出头来,脸色凝重地喊道。
他手里拿着一张手绘的、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海图,“前面就是三浯湾!都小心点!”
陈渡极目远眺。
前方的海面看起来似乎并无异常,只是波浪似乎变得更加急促了一些。
海风中那股咸腥味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的腐朽的甜腻感。
柳七的鼻翼微微动了动,蹙眉低声道:“水汽里有东西,很淡的怨念,分散得很开。”
陈渡的左眼也开始传来持续的,低频率的刺痛感,傩瞳自行激活。
在他的视野中,前方大片的海域上空,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却无边无际的,仿佛水母触须般轻轻摆动的灰黑色能量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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