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升至中天时,烬海的海面像铺了一层融化的银液,连带着海底的沉礁群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鲛族的海歌节终于拉开帷幕,溶洞外的礁石滩上,鲛人们早已聚集在此,尾鳍在浅水里轻轻摆动,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手里捧着用贝壳制成的乐器,清越的声响顺着海风,飘向整片海域。
林野带着阿明等孩子,腕间系着鲛绡彩带,跟在族母与阿渝身后,缓缓走入海水里。彩带触到海水的瞬间,便漾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将孩子们的口鼻轻轻包裹,原本紧张的阿明立刻惊喜地喊出声:“小野哥,我能在水里呼吸了!像鱼一样!”
其他孩子也纷纷低头,感受着海水漫过口鼻却依旧顺畅的呼吸,兴奋地互相泼水,银铃般的笑声在海面上散开。鲛人们见状,都温和地笑起来,有年轻的鲛人姑娘游过来,牵起孩子们的手,带着他们往海底游去,尾鳍摆动间,带起一串串细碎的气泡,像撒在海里的星星。
林野跟在后面,看着孩子们被发光的鱼群围住,看着他们伸手触碰柔软的珊瑚,眼里满是纯粹的欢喜,心里也跟着暖融融的。海底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温柔——五彩的珊瑚丛层层叠叠,像是海底的花园;成群的灯笼鱼拖着长长的光尾,在珊瑚间穿梭;偶尔有温顺的海龟游过,慢悠悠地蹭过孩子们的手心,留下微凉的触感。
“往这边走,海灵珠的光,就在前面。”阿渝游到林野身边,抬手往前指去。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沉礁群的深处,一道淡蓝色的光柱从墟底直冲海面,像是一柄撑天的玉柱,将整片海域都照亮了。那是海灵珠的光芒,比林野上次见到时更柔和,也更温暖,像是在回应着鲛族的歌声,回应着人类的善意。
靠近封印台时,林野才发现,鲛族早已将这里布置成了祭海的祭坛。白玉封印台的周围,摆着一圈用夜光贝制成的灯盏,灯盏里燃着鲛族特制的海脂,火光温柔不熄;数十名年长的鲛人围坐成圈,手里的海螺、骨笛轻轻奏响,清冽的旋律与海鸣的声响相融,成了海歌节的序曲。
族母走到封印台中央,金红色的尾鳍轻轻拍打着水面,她抬手抚向悬在半空的海灵珠,张口唱起了祭海的歌谣。那歌声不似引魂歌那般清越,却带着岁月的厚重与温柔,像是从百年前的时光里传来,诉说着鲛族对大海的敬畏,对和平的祈愿。
随着族母的歌声,越来越多的鲛人加入吟唱,歌声层层叠叠,像海浪般涌来,海灵珠的光芒也随之愈发璀璨,淡蓝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将整片烬海都笼罩其中。孩子们停下了嬉闹,安静地靠在鲛人身边,听着这跨越百年的歌声,小脸上满是专注与虔诚。阿明掏出本子,借着海灵珠的光,一笔一划地画下眼前的景象——发光的封印台,吟唱的鲛人,还有那道直通天际的蓝光,每一笔都带着孩童最纯粹的感动。
“这歌声,是唱给海灵的,也是唱给百年前那些被贪婪所害的灵魂。”阿渝轻声对林野说,“族母说,和解从来不是忘记,而是带着敬畏前行。百年前的错,我们记着,也提醒着往后的每一辈,人与海,人与鲛人,都该以善相待。”
林野望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百年前商队的贪婪,想起疤脸的执念,想起自己在烬海的厮杀与挣扎,再看看此刻安宁的海面,吟唱的鲛人,欢笑的孩子,突然明白,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刀剑,不是黑巫术,而是这份温柔的、带着敬畏的联结。
歌声抵达高潮时,海灵珠的光芒突然暴涨,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漫天的星子,散落在烬海的每一个角落,也顺着海流,飘向港口的方向。林野抬头望向海面,能看到那些光点穿过海水,升上夜空,与天上的圆月相融,像是在给港口的镇民们传递着来自烬海的祝福。
“看!是海灵珠的光!”有孩子指着海面惊呼。顺着他的方向,只见那些光点落在海面上,化作一朵朵发光的浪花,浪花里,竟浮现出港口的模样——修船铺的蓝布帘,码头上的渔市,灯塔的微光,还有镇民们仰头望海的身影。
“这是海灵珠的回应,”族母的歌声停了下来,目光温柔地落在林野身上,“它感受到了港口的善意,也看到了两个族群的和解。从今往后,烬海与港口,再也没有隔阂。”
海歌节的庆典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鲛人们摆上了丰盛的海味宴席,有清甜的海红果,有软糯的海菜糕,还有用深海珍珠磨成的饮品,孩子们吃得不亦乐乎,与鲛人少年们在海水里追逐嬉戏,早已没了最初的生疏。
林野坐在封印台边,看着眼前的一切,手里捧着一杯鲛绡茶,茶水温润,带着淡淡的海草香。他想起离开港口前,老媪递给他的那叠绣着海纹的帕子,想起王叔掌舵时沉稳的模样,想起镇民们挥手送别时的期盼,突然觉得,这场冒险的终点,不是回到修船铺的日常,而是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旅程——一段人与海和解,人与人联结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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