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建琪回到江南时,恰逢梅雨季,淅淅沥沥的雨落进近海,把浑浊的海水染得愈发沉暗。她没急着回商号,而是先带着从烬海带回的海草籽、桃木枝,去了最靠近商号的渔村——青屿村。
青屿村的码头堆满了废弃的渔网和塑料碎片,渔民们蹲在岸边抽烟,望着空荡荡的渔网唉声叹气。袁建琪撑着油纸伞走到老村长面前,将烬海的护海公约和海草补种法子递过去,声音温和却坚定:“大伯,我从烬海回来,那里的海,靠‘取之有度,护之有心’活了过来,我们青屿村的海,也能行。”
老村长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袁姑娘,我们试过不少法子,可这海,早就被掏空了,哪还有回头的余地?”
“只要肯做,就有。”袁建琪蹲下身,捡起一块被海浪冲上岸的塑料片,“烬海也曾被贪念毁过,可那里的人,从捡一片垃圾、放一尾幼鱼开始,一点点把海养了回来。我们也从小事做,先清码头的垃圾,再补种海草,慢慢来。”
她自掏腰包,给村里每户渔民买了新的渔网——网眼比旧网大了一倍,能放过幼鱼,又把从烬海带回的海草籽分给大家,教他们如何趁着涨潮,把籽撒进浅滩。起初,渔民们多是敷衍,可袁建琪日日守在码头,天不亮就带着村里的妇女、孩子清理垃圾,正午顶着日头去浅滩补种海草,夜里还在油灯下,给渔民们讲烬海的故事,讲林野和阿渝如何与鲛族相守,如何把一片险海,守成了温柔的归处。
有个年轻渔民忍不住问:“袁姑娘,你做这些,图什么?又赚不到银钱。”
袁建琪笑着指了指海面:“图这海能重新长出鱼群,图孩子们能像烬海的小鲛人一样,在海边追着浪花笑,图我们往后的日子,能有海可依。”
日子一天天过,梅雨季退去,暑气漫上来时,青屿村的码头竟清清爽爽,浅滩处也冒出了嫩绿色的海草芽。袁建琪又仿照烬海的护海小队,组建了青屿村的护海队,让村里的孩子做小队长,每日巡逻,提醒渔民们遵守“捕大留小”的规矩。
这天,袁建琪带着护海队的孩子巡海时,忽然看见浅滩处有几尾银色的小鱼游过——那是消失了三年的青鳞鱼。孩子们欢呼着跑去告诉渔民,老村长握着袁建琪的手,红了眼眶:“袁姑娘,是我们糊涂了,只想着眼前的利,忘了海也会疼。”
袁建琪望着那几尾青鳞鱼,眼里漾开温柔的笑意:“大伯,这只是开始。等海草长成,鱼群会越来越多,我们还能像烬海那样,和往来的船家交换物资,让海成为我们的依靠,而不是掠夺的对象。”
她提笔给林野和阿渝写了一封信,信纸上沾着淡淡的海草香:
“林野大哥,阿渝姐姐,青屿村的海,长出了第一丛海草,游来了第一群青鳞鱼。我照着你们的法子,教村里人护海,如今码头干净了,渔民们也懂了‘取之有度’的道理。等明年春天,江南的桃花开了,我酿好桃花酒,带着青屿村的护海队,去烬海赴约,与你们的护海小队,比一比谁护的海更鲜活。也盼着那时,能见到‘念海’小娃娃,摸摸他的小手,听他喊一声袁姐姐。”
信被装进鲛绡做的信封里,交给往来的商船,顺着洋流,漂向烬海的方向。袁建琪站在青屿村的码头,望着泛着微光的海面,雨后天晴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像给江南的海,也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她知道,江南的海,终会像烬海一样,有粉色的潮生节,有温柔的浪,有生生不息的甜。而她守在青屿村的日子,也像林野和阿渝守在烬海的日子一样,平凡,却满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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