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余温还裹在海风里,天刚蒙蒙亮,袁建琪便醒了。枕边的王一冰早已起身,窗外传来他摆弄测量仪的轻响,那是刻进两人日常里的节奏——他总习惯在晨潮来临时,先去浅滩测一组基础数据,而她会煮好85℃的碧螺春,等他回来。
她披了件薄衫走到窗边,看见王一冰的身影立在浅滩的礁石上,晨光把他的轮廓描得柔和,手里的测量仪反射着细碎的光,像多年来无数个清晨那样,精准、专注,却又因这片海、因身边的人,多了几分温柔的底色。袁建琪笑着转身,走进厨房,陶壶里的水正温着,她捏了撮碧螺春放进杯里,水流冲下去时,茶香漫开,温度分毫不差。
“袁姐姐,你醒啦?”念汐端着一小篮刚摘的海红果走进来,小脸上沾着露水,“我和哥哥去浅滩捡了海红果,王哥哥说,用晨潮时的海水洗过的果子,煮出来的粥更甜。”
袁建琪接过果篮,捏了颗果子擦干净递给她:“是呀,你王哥哥连洗果子的海水都算过,说晨潮时的盐度刚好,不齁不淡,能衬出果子的甜。”她边说边把果子放进砂锅,添了清水,小火慢慢熬着,锅里的咕嘟声,和窗外的潮声缠在一起,成了最安稳的晨曲。
王一冰回来时,带着一身海风的咸湿,手里的笔记本记满了晨潮的数据:“今日潮差1.8米,洋流速度0.7米/秒,海草带比昨日宽了0.2厘米,长势很好。”他把笔记本放在桌上,接过袁建琪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温度刚好熨帖喉咙,眼底漾开笑意,“还是你泡的茶,最合心意。”
“你的数据,也最合这片海的心意。”袁建琪靠在桌边,看着他翻笔记本的样子,指尖划过纸页上熟悉的字迹,“失忆那段日子,我总觉得这些数字冰冷,现在才懂,每一个数,都是你对这片海的牵挂,也是对我们日子的用心。”
早饭时,砂锅炖的海红果粥冒着热气,念海说起今日要带着巡海队去深水区巡查,袁建琪放下勺子,叮嘱道:“深水区的暗礁位置上个月刚复测过,你带着巡海杖,按你王哥哥标好的刻度走,别贪快,安全第一。”
“放心吧袁姐姐,”念海拍了拍腰间的巡海杖,“我都记着你教我的,巡海不是赶路,是看海的心意,每一步都要稳。”
王一冰补充道:“我把深水区的洋流数据存在了你的对讲机里,每隔一小时报一次参数,有任何偏差,立刻返航,别硬撑。”他说着,把一个装着温水的保温杯递给念海,“水温保持在45℃,喝着不凉,也不烫嘴,你袁姐姐昨晚就给你准备好的。”
念海接过保温杯,心里暖融融的,他看着桌边的袁建琪和王一冰,看着阿渝给念汐擦嘴角的粥渍,看着林野哼着歌收拾渔具,突然明白,护海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家人的相守,是一群人的奔赴。
早饭后,念海带着巡海队出发,袁建琪和王一冰走到修船铺,林野正给一艘旧渔船换船板,刨木花落在地上,带着淡淡的木香。“袁姐姐,王一冰,来搭把手?”林野喊着,“这船板的尺寸,还是按你当年定的数,差一点都不行。”
袁建琪挽起袖子,拿起卷尺量尺寸,王一冰在一旁记数据,两人配合得默契无间,像多年来无数次一起修船、一起测数据那样,不用多言,便知彼此的心意。“当年我总嫌你俩太较真,”林野边刨木边笑,“现在才知道,就是这份较真,才守得住这片海,守得住我们的日子。”
袁建琪量完尺寸,抬头看向海面,晨潮退去,露出成片的浅滩,海鸟落在上面啄食,蒲草在风里轻轻晃。她想起失忆时,众人带着她走在这片滩上,一点点唤醒她的记忆;想起那些藏在桃花酒里、巡海杖里、数据册里的温柔;想起坠海时的恐惧,醒来后的茫然,以及身边人从未放弃的陪伴。
“日子就像这晨潮,”她轻声说,“有涨有落,有晴有雨,可只要身边的人都在,只要心里的牵挂还在,就永远有温柔的归处。”
王一冰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温度交融,像晨潮与浅滩,像星光与海面,像数据与温柔,密不可分:“是呀,往后的每一个清晨,每一次潮起,我都陪你算数据,喝温茶,守着这片海,过我们的小日子。”
晌午的阳光落在修船铺的屋檐上,刨木声、潮声、笑声缠在一起,成了烬海最温柔的日常。袁建琪知道,这样的日子,会像晨潮那样,岁岁年年,从不缺席;而她和王一冰,和这群守海的人,会把这份温柔,藏进每一个数据里,每一次巡海里,每一个平凡的清晨与黄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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