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七年,三月至四月。
春风渐暖,万物复苏,但帝国的边疆与庙堂,却感受不到丝毫春日的和煦。南洋的失利与北疆的阴霾,如同两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朝廷的应对策略虽已定下,但将其转化为实际的力量与成果,却需要时间、智慧,更需要面对无数未知的挑战与阻碍。
一、 工坊彻夜火,精研逆向功
北京西山,火器精研所与钢铁试验场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和凝重。从南洋“伏波”号带回的那几支缴获的鹰旗快船射手使用的短管火铳(有两支相对完好),以及北疆夜不收拼死夺下的那八支异种火铳,被作为最高优先级的样本,送到了宋礼手中。
宽大的橡木工作台上,这些来自不同方向、却同样透着精良与诡异气息的火器,一字排开。它们比明军现役的任何火铳都要短小轻便,枪管呈现暗哑的蓝黑色泽,表面有细密的、仿佛鱼鳞般交叠的锻打纹理,扳机与火门结构也更为精巧。从南洋缴获的短铳,枪托更短,似乎专为船上狭窄空间使用;北疆缴获的则略长,更利于马上或步战持握。
宋礼没有让匠师们立刻拆解。他先是戴上特制的眼镜,一寸一寸地仔细观察,又用手指轻轻抚摸枪管和机括,感受其材质与工艺。
“看这锻纹,绝非寻常叠打而成。”他指着枪管上那些细密规整的纹路,对围在身边的几位大匠说道,“倒像是……将不同软硬的钢料,以特殊方法反复扭绞、锻合,形成天然纹路的同时,也兼具了硬刃与韧脊。这思路,与大马士革钢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工艺似更复杂。”
“还有这铳机。”他拿起一支北疆铳,小心地拨动扳机,感受其簧片的力道与击锤落下的流畅度,“簧力强劲均匀,击发干脆。燧石夹持稳固,燧石材质也似有不同,更耐磨损。整体密封性极好,难怪风雨颠簸中亦能可靠击发。”
“最奇的,是这枪管。”他放下铳,拿起放大镜,凑近枪口,“内壁虽无螺旋膛线,但异常光滑,似经过特殊研磨或镀层处理。从南洋铳的射程和精度看,其火药威力应也不俗。”
初步观察已让众人心惊。这些火铳,在材料、工艺、细节设计上,几乎全面领先于大明现有的水平,尤其适合骑兵、水兵等需要快速反应和恶劣环境下作战的兵种。
“拆!”宋礼深吸一口气,下达指令,“但要万分小心!每一步都要详细绘图记录!尤其注意内部结构、簧片材质、枪管内部处理,以及残留火药成分!”
接下来的数日,精研所内灯火彻夜不息。在宋礼的亲自督导下,匠师们以近乎虔诚又极其谨慎的态度,开始拆解这些“老师”。用特制的、硬度极高的精钢工具小心拧开螺丝,分离部件,测量每一个零件的尺寸、角度、重量,分析其材质成分(通过刮取微量粉末进行简单的化学测试和观察断口)。
过程充满惊叹与挫败。惊叹于对方工艺的精巧与材料的优异——某些小弹簧的钢丝,其弹性和耐疲劳性远超大明能制造的;枪管内壁那层极薄的、似釉非釉的镀层,有效降低了摩擦和火药残渣附着。挫败则在于,许多工艺他们知其然,却短时间内不知其所以然,更难以复制。比如那种奇特的复合锻钢技术,没有相应的原料配方和核心的“扭绞锻合”设备与诀窍,根本无法模仿。
“仿制整铳,短期内绝无可能。”一位老匠师疲惫但肯定地总结,“然其思路,却可借鉴。我们或许可以试着改进‘洪武六年式’的铳机结构,增强密封和簧力;尝试用‘甲五号’钢,模仿其复合思路,锻造更轻更韧的枪管;还有那火药……我们新制的‘丙型颗粒药’威力已不错,但似乎还少了点什么,或许可以分析其残留物,调整配方。”
宋礼点头:“不错。我们不求立刻造出和它们一模一样的铳,但求汲取其长处,加速改进我们自己的火器。尤其要针对其海上、马上的优势,研制我们自己的、适合水师和精锐骑兵的短管速射火器!另外,将分析出的所有要点,尤其是材质和工艺上的差异,整理成册,送往格致院和工部,作为未来材料与工艺研究的重要方向!”
逆向工程艰难开启,虽未能立刻获得“神兵利器”,却为大明的军工研发,点亮了数盏指向远方的明灯。
二、 南洋再砺剑,联防初成
旧港,“镇海卫”主力锚地。
周忱站在重新修复、但甲板上仍留有焦痕的“扬威”号船头,面色沉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眼前港湾内集结的舰队。除了原有的“镇海卫”主力战舰,还新增了从福建、广东水师抽调来的数艘大型福船和快船,以及……五艘由柔佛、旧港、占城等亲明土邦提供的、经过初步改装(加装了一些明军提供的旧式火炮)的当地战船。
经过近一个月的紧急调度、修复、补充和初步合练,这支被临时命名为“南洋联防第一舰队”的混合编队,终于初具规模。总舰数达到二十二艘,其中主力炮舰八艘,快速巡哨舰六艘,土邦辅助舰五艘,补给通讯船三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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