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贲其趾:理念相悖的锋芒
地道深处的空气,已不再是单纯的潮湿,而是凝滞成一种粘稠的、带有铁锈与泥土腥气的实体,沉重地压迫着每一个人的肺叶。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浸水的棉絮,每一次心跳都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激起微弱的回响,与岩壁深处隐约传来的、来自地表的沉闷震动交织在一起。指挥部,这个藏身于加沙网络最错综复杂节点之下的中枢,此刻更像是一口提前置办的棺椁,每一寸混凝土都在无声地承受着来自上方世界的重压。
岩壁上,冰冷的水珠顽强地挣脱束缚,沿着那张覆盖了整面主墙的、由防水油布制成的巨大战术地图边缘,缓缓汇聚,最终不堪重负地滴落。“嗒…嗒…”它们精准地砸在沙雷手边摊开的作战日志上,晕开一圈圈深褐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水渍。那张地图,曾经用各色马克笔精心勾勒出敌我态势、补给线路和秘密通道,此刻在摇曳的应急灯光下,却像极了一张病危患者急剧恶化的诊断书。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箭头与标记,不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化作了在真实战场上步步紧逼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病灶。
沙雷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带着伤后初愈特有的沙哑和一种极力压抑后的疲惫。他缠着厚重绷带的左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会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们的推进速度……超出所有预测模型至少百分之三十七。”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右手,食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西奈路侧翼的一个位置,那里已经被一个猩红的“X”覆盖,“不是常规的装甲步兵巡逻队,是高度合成的特遣分队,配属了至少一个排级的、我们尚未完全识别的电子战单位。他们的协同效率……高得异常。”
卡沙沉默地伫立在地图前,身形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眼窝深处那两点跳动的光芒,显示着其下汹涌的思维活动。他能透过厚达数十米的地层,在脑海中清晰地构筑出此刻地表之上的景象:伊斯雷尼国防军的“纳美尔”重型装甲运兵车,以其特有的、带着蔑视姿态的楔形队形,碾过废墟与焦土。车体上方,新近升级的“铁幕”主动电子侦察系统如同复眼昆虫的头部,缓慢而致命地旋转着,向四周发射着无形的探测波束,贪婪地吮吸着一切电磁信号,无论是无线电通话的碎片,还是手机基站残留的微光,甚至是人体散发的红外辐射——任何一丝泄露的存在痕迹,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它们的履带碾过的,不仅是巴勒斯坦的土地,更是抵抗组织那本就脆弱的神经。
“观察点是怎么暴露的?”卡沙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铺着绿色厚绒布的桌面上敲击,那是一种极有规律的、源自潜意识深处的节律,仿佛在与他脑海中推演的复杂棋局同步。桌面因他的敲击发出轻微的、如同心跳般的“叩叩”声。
徐立毅从一堆闪烁着幽光的通讯设备后面抬起头,推了推那副总是滑落到鼻尖的黑框眼镜。镜片后,那双因连续七十二小时高强度破译工作而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充满了疲惫与一种技术官员特有的、对异常数据的执着。“三个观察点,B-7, D-4, F-11,在同一时间,间隔不超过三十秒,通讯戛然而止。没有交火报告,没有预警信号,就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掐断了喉咙。”他的声音干涩,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一连串令人心悸的数据流和信号衰减图,“我们损失了两台宝贵的‘夜鹰-3型’远程热成像望远镜,一部‘信使-7’战术跳频电台——那几乎是我们在该区域一半的电子眼和耳朵。更重要的是,拉法口岸附近的‘耳朵’(监听站)被迫紧急弃置,我们在整个南部区域的战术预警能力,保守估计,下降了百分之七十。现在,我们相当于被蒙上了一只眼睛,堵住了一只耳朵在和他们周旋。”
他的话音未落,指挥部角落里那堆由电路板、线缆和拆解到一半的无人机骨架组成的“科技小山”里,突然传来一阵零件叮当作响的声音。越塔猛地站起身,手上还握着冒着细微青烟的焊枪,他把防护面罩推到额头上,露出那张因极度兴奋而泛着红光的年轻脸庞。汗水将他额前几绺不听话的卷发粘在一起,但他毫不在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光芒。
“正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几乎刺破了指挥部里凝重的氛围。他将一台外形怪异、布满了裸露线路和微型天线的无人机原型机,像展示圣物般“砰”地一声放在桌子中央。无人机机身各处密布的LED状态指示灯,正以一种看似随机,实则遵循着复杂算法的节奏明灭闪烁着,发出幽幽的蓝光。“看看这个!我们最新的‘幽灵’主动屏蔽模块!采用了我重新编译过的量子随机频率跳跃算法,能在零点三秒内完成对敌军常用雷达波段的识别、锁定,并进行覆盖式干扰!有效范围理论上可以达到五百米!五百米!足以覆盖我们一个小型转移队伍的全部行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帕罗西图序章请大家收藏:(m.zjsw.org)帕罗西图序章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