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沙接过那块沉甸甸的平板,指尖在冰冷的、略带磨砂质感的屏幕上熟练地滑动、放大图像。像素重新组合,细节逐渐清晰:五名身着伊斯雷尼国标准沙漠斑点迷彩的士兵,正呈松散的警戒队形,沿着戈壁与绿洲边缘那条模糊的分界线行走。他们的军服上沾满了灰褐色的沙尘,与周围嶙峋的岩石和枯草几乎融为一体。装备看起来比他们上周遭遇的那支“数字步兵”实验小队要简化许多——没有穿戴那种集成着多种传感器、显得异常厚重的模块化防弹背心,肩膀上也没有携带可随时升空进行战术侦察的小型四旋翼无人机,只有挎在胸前的TAR-21突击步枪,以及腰带上挂着的、天线短小的单兵对讲机。从姿态上看,这更像是一支负责外围日常巡逻、经验或许并不十分丰富的小队。为首的士兵,看肩章是个下士,时不时停下来,举起望远镜漫不经心地望向枣椰林的方向,但他的动作缺乏那种猎犬般的警惕与专注,显得有些散漫,甚至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疲惫。他们似乎对这片看似宁静无害的枣椰林并未产生特别的怀疑。
然而,正是这种“并未设防”的姿态,让卡沙的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眸色沉了沉,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过于明显的目标,往往意味着看不见的钩子。他按下别在迷彩服领口、连接着骨传导耳机的微型通讯按钮,声音透过加密电波,冷静地传向散布在绿洲各处的潜伏岗位:“‘山猫’呼叫‘铁砧’。里拉,报告你的位置和观测情况。注意,B区域边缘出现‘灰尘’(巡逻队代号),数量五,轻装。你的机枪班在哪?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保持绝对静默,重复,绝对静默。这队人可能只是钓我们出去的诱饵,或者,是某种我们还没看懂的战术欺骗的开端。”
话音刚落,耳麦里立刻就传来里拉那特有的、带着金属摩擦般沙哑质感的大嗓门,背景里似乎还有轻微金属部件碰撞的细响,显然他早已通过自己的观测渠道发现了目标,并且正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卡沙!我早就用潜望镜盯着他们了!‘铁砧’全员就位,交叉火力点已经完成伪装!这帮家伙,这队‘软柿子’,简直是真主送上门来的练手靶!弟兄们手都痒了!要不要干一票漂亮的?正好试试我们刚搞到手、自己改装的那挺‘重锤’!换了新的缓冲器和加长枪管,有效射程比标准型起码远了两百米,穿甲弹的威力更是没得说,保证让他们那身薄皮罐头变成筛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按捺不住的、近乎灼热的战意。
卡沙没有立刻回应里拉充满鼓动性的请战,只是对着话筒低声而严厉地重复了一句:“保持观察,没有命令,不准开火。”他转身,迈着沉稳而快速的步伐,朝着隐藏在几棵最为茂盛的枣椰树树荫下、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指挥帐篷走去。帐篷是标准的橄榄绿色帆布材质,边缘被清晨的微风吹得不时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闪烁的、来自各种电子屏幕的幽蓝与惨绿光芒。
帐篷内,空气混合着汗水、电子设备散热和旧纸张的味道。沙雷和徐立毅正围在一张用弹药箱拼凑、上面铺着展开的加沙南部区域详细战术地图的临时桌子前。沙雷——这个脸上带着一道从左边眉骨斜劈而下、一直延伸到下颌,宛如一条蜈蚣般狰狞疤痕的壮硕汉子——正用一支红色防水马克笔,在地图上标记着几个可能的敌方观测点。那道疤痕是去年在卡萨拉村突围时,被飞溅的弹片留下的残酷纪念,此刻在帐篷内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深刻。而徐立毅,则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因为汗湿而有些滑落的黑框眼镜,他看起来与这个充满蛮荒气息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更像一位误入战地的学者。他的手指正在一块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上滑动着,上面显示的并非现代军事符号,而是一幅不断变化的、充满神秘线条的古老易经六十四卦卦象图。
帐篷的中央支柱上,挂着一台外壳泛黄、型号古老但依旧坚挺的投影仪,它的电源线像一条疲惫的蛇,从帐篷角落的缝隙中蜿蜒伸出去,连接着外面一组由多块光伏板并联、正在贪婪吸收逐渐增强的晨光的太阳能蓄电池组。投影仪将枣椰林及周边区域的精细三维地形模型,投射在充当幕布的、经过处理的白色帆布帐篷内壁上。沙丘的起伏、暗渠的走向、每一簇具有战术价值的椰树丛的位置都被标注得一清二楚,几个不断缓慢移动的红色三角形光点,则代表着刚刚发现的、那支伊斯雷尼国巡逻队的实时运动轨迹。
“里拉想对那队‘灰尘’动手。”卡沙走到地图前,身上还带着帐外的凉意,他伸出食指,精准地点在三维模型上代表那支巡逻队的红色光点集群,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帆布壁。“你怎么看?”他的目光越过沙雷,直接投向徐立毅。这位来自东方的神秘顾问,不仅精通现代军事战术和电子对抗,更擅长运用那套古老的、被称为“易”的占卜体系来预测局势的吉凶悔吝,多次在游击队面临绝境、情报断绝的关键时刻,以其匪夷所思的准确性,为队伍指明了潜在的生机或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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