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夜的危机
凌晨两点,加沙地底深处。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线性流动的意义,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压抑的沉寂。唯一标记着时间流逝的,是挂在指挥部斑驳水泥墙上那只老旧的电子钟,猩红的数字跳动着,定格在“02:00”。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隐约的硝烟气息,以及一种属于伤口的、若有若无的苦涩药味。
应急灯投下冷蓝色的光晕,非但没能驱散黑暗,反而像给所有物体镀上了一层冰冷的、不属于人间的釉质,寒意仿佛能透过皮肤,直刺骨髓。
龙元卡沙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折叠桌前,桌腿下垫着几块碎砖,仍不免随着他身体的微小动作而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清晰。
桌上,一张大幅加沙地区地图已然被摩挲得边缘起毛,上面用红蓝两色马克笔勾勒出的标记纵横交错,宛如一道狰狞的伤疤。红色,是伊斯雷尼的军事据点和装甲部队集结地,像一滴滴灼热而危险的熔岩;蓝色,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道网络与防御节点,脆弱而顽强地在地底蜿蜒。
卡沙手里攥着一支HB铅笔,笔尖因频繁使用而磨得粗钝。他借着那点可怜的冷光,在地图北部一个蓝色圆圈旁用力划下一道短促的刻痕,代表那里刚刚发生了一次小规模交火,一名观察哨牺牲。他的眉头紧锁,眉宇间形成一道深刻的竖纹,那是长期高度紧张和睡眠不足刻下的印记。眼神因过度专注而显得有些空洞,瞳孔深处倒映着地图上那些象征死亡与挣扎的符号。
他时不时会停下来,食指关节无意识地、急促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叩、叩、叩”的轻响,仿佛在为他脑海中飞速推演的战局打着节拍。
桌角放着一个军用水壶,壶口敞开,里面的水早已凉透,水面上漂浮着从顶壁震落的细微灰尘。
他一直没有碰它——并非不渴,而是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任何吞咽动作都可能引发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他的正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张镶在简易相框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沙雷组长,身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站在一片被炸成齑粉的废墟前,背景是扭曲的钢筋和断裂的混凝土块。他没有看镜头,目光投向远方,嘴角带着一丝近乎永恒的、坚定的微笑,那双眼睛里蕴藏着的,是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后沉淀下来的智慧与沉静。
卡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抬起头,目光与照片中的眼神交汇片刻,像是在汲取某种早已融入血脉的精神力量。他清晰地记得沙雷组长在秘密离开前,拍着他肩膀说的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如同烙铁般印在心间:“卡沙,南境的路不好走,但我必须去,这是我们获得外部支援的唯一希望。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无论局势多么绝望,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坚守我们心中的正道。不要放弃,一刻也不能——我们今日在此地的战斗,从来不是为了个人的生死荣辱,而是为了所有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求存、渴望像人一样活下去的平凡生命。”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打破了指挥部的凝滞。厚重的、用来隔音和防爆的金属门被推开一道缝隙,参谋徐立毅侧身闪了进来,随即迅速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地道里隐约传来的呻吟与啜泣。
他手里捏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加密电报纸,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留下的微弱热度。
他的脸上,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正在交战——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难以掩饰的喜悦火花,但更多的,是被更深沉的忧虑覆盖,眉峰蹙起,嘴角紧紧抿成一条向下的弧线。
“卡沙,”徐立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快步走到桌前,将那份薄薄的电报放在地图上,正好压住了一个红色的伊斯雷尼装甲旅标记,“刚解密的,来自联合国渠道的消息。已有157个国家正式承认帕罗西图国的合法地位。法国和德国正在安理会紧急磋商,全力推动一项立即停火决议的投票。这……这是我们等待已久的国际回应!”
卡沙握着铅笔的手猛然顿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157个国家的承认!这意味着他们这群被敌人斥为“老鼠”、“恐怖分子”的抵抗者,终于撕开了国际舆论的铁幕,获得了法理上的身份,他们是合法的武装力量,是在为自己的国土和人民而战!如果停火决议能够通过,持续数年的血腥冲突或许真能迎来转机,这片被战火反复犁铧的土地,或许真能获得一丝喘息之机,那些日夜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平民,或许真能盼来一个不必在爆炸声中惊醒的黎明。
希望的曙光似乎近在咫尺。
但徐立毅紧接着摇了摇头,那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仿佛瞬间被冷水浇灭。他的语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但是,伊斯雷尼方面……他们拒绝了。他们的总理,在一小时前的全球广播中公开宣称,‘将继续战斗,直至达成彻底、绝对的胜利’。他还说……要‘清除加沙地带所有的恐怖分子基础设施和藏匿点’——你知道他们所谓的‘基础设施和藏匿点’指的是什么,就是我们的地道,是成千上万平民唯一能用来躲避空袭和炮击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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