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夜突袭
医疗室里,昏黄的灯泡在头顶轻轻摇晃,将舍利雅的身影投在泥墙上,随着灯光微微晃动。她正专注地整理着急救物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而精准。这里是帕罗西图抵抗组织在地道网络中最宽敞的医疗点,约莫十平米的空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墙角挂着防潮的帆布,木制药品柜虽然老旧,却被擦得发亮。
墙上那张人体解剖图已经泛黄,但徐参谋用铅笔绘制的线条依然清晰。舍利雅的目光不时落在那张图上,回想起三个月前徐参谋绘制它时的情景。那时医疗室刚刚扩建完成,徐参谋跪在木箱上,借着煤油灯的光,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人体结构,标注急救穴位,还不时向舍利雅解释每个部位可能受伤的处理方式。如今徐参谋已经长眠在营地后的山坡上,这张图成了他留下的宝贵遗产之一。
“止血粉三瓶,绷带七卷,消炎药...”舍利雅轻声清点着,在记录本上仔细写下数字。她的笔迹工整秀丽,与这个充满硝烟和泥土的环境格格不入。架子上整齐排列的药品中,有一半是从伊斯雷尼人那里缴获的,包装上的文字她看不懂,只能依靠徐参谋生前教她的方法,通过颜色和形状来辨认。许多药品已经过期,但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它们依然是救命的宝贝。
舍利雅拿起最后一卷绷带,轻轻叹了口气。就在两小时前,她刚为里拉大哥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口——那是今天下午在执行侦察任务时被流弹擦伤的。想到里拉强忍疼痛却还对她露出的宽慰笑容,舍利雅的心头一阵酸楚。她清点着剩下的绷带,只够两个人的用量了。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舍利雅立刻起身,走到简易病床前。床上躺着的是年轻的装填手阿里,昨天在“铁穹”系统的反击炮火中被炸伤了腿。舍利雅轻轻掀开临时充当被单的旧军大衣,检查阿里的伤口。纱布上渗出的血迹表明伤口仍在出血,必须每天更换绷带。
“疼吗,阿里?”舍利雅轻声问道,同时熟练地检查着绷带是否过紧。
阿里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不疼,舍利雅姐姐。比起哈立德他们,我已经很幸运了。”
舍利雅心头一紧。哈立德是阿里的好朋友,上周在同样的炮击中被炸得尸骨无存,年仅十七岁。她轻轻拍了拍阿里的肩膀,转身回到工作台前。
绷带短缺的问题必须立刻解决。舍利雅环顾医疗室,目光最终落在自己头上。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解下了那条浅粉色的头巾。这是她十六岁生日时妈妈亲手为她织的,上面精致的向日葵图案是她的最爱,在灰暗的地道生活中,这是她保留的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之一。
舍利雅抚摸着头巾上熟悉的纹路,眼前浮现出母亲在烛光下编织的身影。那是战争爆发前的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母亲坐在家里的阳台上,哼着古老的民谣,手指在织针间灵活地穿梭。第二天清晨,伊斯雷尼的坦克就开进了他们的村庄。
“对不起,妈妈。”舍利雅喃喃自语,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头巾剪成了均匀的布条。布条落入消毒水中,向日葵图案在液体中慢慢模糊、变形。舍利雅转过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在这个地方,感伤是奢侈品,她负担不起。
“舍利雅,还没休息吗?”
卡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舍利雅迅速擦了下眼角,转过身,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卡沙站在医疗室门口,雨水从他的黑色雨衣上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小片水洼。他手里拿着一个生锈的铁皮罐,脸上带着疲惫却温暖的笑容。
“卡沙大哥,我在准备急救物资,明天可能会有伤员。”舍利雅接过铁皮罐,打开盖子,一股混合着草药和矿物质的气味扑面而来。她仔细检查着罐中的粉末,用手指捻起少许观察颜色和质地,然后点了点头:“是上等的止血粉,可以用,谢谢卡沙大哥。”
卡沙脱下湿漉漉的雨衣,挂在门边的钩子上。他的目光扫过医疗室,在阿里身上停留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雨水。雨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模糊了外面漆黑的世界。
“卡沙大哥,你在担心吗?毕竟穆萨是第一次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舍利雅轻声问道,将消毒好的布条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
卡沙沉默了一会儿,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填满了寂静。“徐参谋生前常说,解卦的六三爻辞是‘负且乘,致寇至’,意思是身居高位却无德,必然招致灾祸。”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伊斯雷尼人用种族灭绝的方式对待我们的人民,用炮火摧毁我们的家园,这就是‘负且乘’。而我们‘赦过宥罪’,团结所有愿意反抗的人,保护老弱妇孺,这就是顺应天道。”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墙上的旧报纸上。那是三年前的《国际先驱论坛报》,头版刊登着联合国承认帕罗西图国的投票结果——157个国家投了赞成票。这个数字被人用红笔醒目地圈了出来,旁边是徐参谋生前写下的注释:“正义在人心,不在票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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