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瑟和其他的孩子们,被集中到了用防水布和残砖搭建的临时避难所,兼作学校。没有课本,老师们更多的是安抚孩子们受创的心灵。在一次分享中,小约瑟站到了前面,紧紧握着亚当送给他的那个小小的金属十字架,开始讲述亚当的故事。
“……亚当叔叔说,‘有些选择,无关国家,只关良知。’” 小约瑟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他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但是,他说,风沙过后,会是晴天。”
孩子们安静地听着,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和一种懵懂的期盼。老师在黑板上用木炭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和平鸽,下面写下了“晴天”两个字。这个字,成了支撑许多人在绝望中等待下去的唯一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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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在焦虑与期盼的交织中流逝。
关于寻找亚当家人的努力,进展得异常缓慢。通过地下渠道和少数国际志愿者的帮助,卡沙他们终于辗转确认了亚当的妻子艾米丽·史密斯和儿子本在特拉维夫的住址。但如何联系,如何安全地将消息和遗物送达,成了一个难题。直接通信风险太大,可能给亚当的家人带来麻烦,也可能暴露游击队仍在活动的联络渠道。
“必须谨慎,” 徐立毅警告,“伊斯雷尼国内部,绝不会乐见亚当的事迹被公开。那会动摇他们的宣传根基。”
最终,他们决定通过一位即将离开战区的、可信赖的外国记者,将亚当的照片和一封卡沙口述、由舍利雅执笔的信件,设法转交。这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尝试,如同将一份沉重的信托付给了风中的羽毛。
在等待回音的日子里,卡沙时常独自来到亚当的墓前。那是一个简单得近乎简陋的土坟,立在了一片能够眺望远方的高坡上。坟前立着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用阿拉伯文和英文刻着:“亚当·史密斯 – 一位渴望和平的战士,长眠于此。”
“亚当,我们还在坚持。” 卡沙对着木牌低语,风声呜咽,像是回应,“你为我们撕开了一道口子,但外面的压力,从未减轻。维和部队迟迟不来,伊斯雷尼人在边境线上虎视眈眈。我们所谓的‘胜利’,不过是暴风雨中一个短暂的间歇。”
他抬起头,望向伊斯雷尼国方向的地平线,那里乌云正在积聚。“但我们不会放弃。你用生命证明的东西,值得我们用一切去守护。这片土地对晴天的渴望,不会因为强权而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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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越来越重。伊斯雷尼国的军机开始在边境线上进行挑衅性的飞行,侦察活动的频率明显增加。临时管理委员会内部,关于是战是谈,是坚守还是分散打游击的争论也愈发激烈。
在一个黄昏,卡沙再次来到亚当的墓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荒芜的土地上。
小约瑟也悄悄跟了过来,他坐在墓碑旁,像往常一样开始低声说话:
“亚当叔叔,学校……嗯,避难所那里,今天又来了几个新孩子,他们很害怕……我把我藏的一块糖分给了最小的那个……卡沙叔叔说,我们要变得更坚强,才能等到晴天。我有点怕……但想起你,就不那么怕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你说的晴天,真的会来吗?还要等多久呢?”
风轻轻吹过,卷起沙粒,打在木牌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没有答案。
卡沙走过来,将手放在小约瑟瘦弱的肩膀上,目光却依旧凝视着远方那片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危机四伏的地平线。暂时的胜利,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美丽而虚幻。真正的风沙是否已经过去,无人能知。他们能做的,只是在这短暂的“晴天”假象中,磨砺意志,积聚力量,准备迎接那可能更加猛烈的下一场风暴。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仍在燃烧。等待,成了此刻最煎熬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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