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在顾沉怀里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的呼吸绵长安稳,眉宇间再不见一丝阴霾。
顾沉一动不动,任由窗外的模拟晨光将相拥的身影拉长,他感受着怀中真实的重量与温度,仿佛要将这段时间错失的触碰都弥补回来。
他浅闭着眼,一半心神沉浸在米迦平稳的心跳和虫蛋活跃的脉搏里,另一半心神,则在梳理着新生精神力的种种玄妙。
他能“看”到自己体内每一处损伤都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修复、强化,这种掌控感前所未有。
不知过了多久,观察室的门被极轻地敲响,随即滑开。云翊端着一个放着营养剂和温水的托盘走了进来,脚步放得极轻。
顾沉睁开眼,对他微微摇头,示意米迦还在睡。
云翊会意,将托盘放在一旁,用气音低声道:“他需要补充营养和水分。这些是孕夫特制的,很温和。”
顾沉点点头,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空出一只手,用精神力轻轻托起营养剂,递到米迦唇边,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昏睡中的米迦本能地小口啜饮起来。
云翊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插手。直到米迦喝完,再度陷入沉睡,他才很自然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在顾沉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学者式的审慎。
根据报告,顾沉的身体数据已经稳定在S级巅峰水准,甚至还在缓慢提升。这超出了所有已知记录。他很怀疑,这真的是一只雄虫能拥有的身体素质吗?
云翊了推眼镜,目光对上顾沉,缓缓开口:“你的体质恢复情况,在不断刷新虫族生理学记录。”他的语气平静,但眼底的好奇几乎要满溢出来。
顾沉终于抬眼看他,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命硬。”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郑重了许多,“这次,多谢你。”
云翊坦然接受,微微颔首:“米迦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句简单的话,划清了他的立场。他做这一切,首要原因是为了米迦。
“齐宁那边快把我的通讯器烧穿了,”云翊语气轻松,像在聊家常,但内容却毫不轻松,“外面给你筹备的‘葬礼’搞得风风光光,听说不少虫哭得情真意切,就是不知道多少是真伤心,多少是急着想分蛋糕。”
葬礼?真是讽刺。
顾沉的眼神瞬间冷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低头,用指尖轻轻拂开米迦额前的一缕碎发。
“让他们演。”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在准备好之前,我可以‘死了’。”
云翊闻言,不禁挑眉。这位公爵还真“不拘一格”。
“你的管家也联系了我几次,”云翊继续说,语气多了几分审慎,“他很焦虑,反复想确认米迦的安危,和关于你的情况。”
云翊无奈的摆了摆手,他其实也不知道修斯怎么就会追着他问:“我暂时什么都没透露。不过……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很自责。”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顾沉心湖。修斯……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是公爵府内部少数他能感受到纯粹善意的存在。
顾沉沉默了片刻,房间里只有米迦平稳的呼吸声。他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这双手曾经握住末世生存的武器,也曾在这虫族世界搅动风云,如今却似乎连最基础、可信的班底都出现了问题。
他抬眼,看向云翊,眼神里已没有了刚才谈及外界的嘲讽,只剩下冷静的权衡:“云翊,我需要一个无法被追踪的绝对安全线路。”
“已经准备了。”云翊似乎早有预料,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加密通讯器放在床头柜上:“它通过我的私虫学术网络节点中转,帝国目前没谁能追踪到源头。”
顾沉拿起那枚冰冷的通讯器,在指尖摩挲了一下,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抬眸看向云翊,目光锐利如刀:“你确定这足够安全?若是牵连到你,米迦会难过。”
云翊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平和而笃定:“我投资的,是米迦的幸福,以及……我看好的‘未来’。风险,自然在计算之内。”他意有所指。
顾沉懂了。这不只是朋友的情谊,也是一场基于眼光和信任的政治投资。
他不再犹豫,熟练地激活通讯器,输入了一长串极其复杂,只有他和修斯才懂的动态密钥。
通讯几乎在瞬间就被接通了,速度快得惊虫,仿佛对面一直守在另一端。
“公爵?!是您吗?!您……”修斯管家苍老而急切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如释重负的哽咽,他甚至忘了使用敬语。
“是我,修叔。”顾沉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我和米迦都很安全。”
光屏上,修斯老管家的影像显现出来,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睛布满血丝,但在听到顾沉声音的瞬间,浑浊的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泪光。
“太好了……虫神保佑……”他喃喃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一肃,急急说道:“公爵,老奴有罪,没照顾好雌君,‘影’卫内部恐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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