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与腐臭味,挥之不去。】
【仅有的几支牛油烛剧烈地跳动着,将李鸿基的身影投射在帐壁上,扭曲而庞大。】
【李鸿基背对着帐门,望着悬挂在粗糙木架上的、沾染泥泞的舆图,久久不语。】
【外面,是尚未完全退去的洪水呜咽声,以及更远处,隐约传来的、搜寻幸存者或打捞尸体的微弱声响。】
【顾君恩悄无声息地掀帘而入,他的青衫下摆沾满了泥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悲戚。】
【他默默走到李鸿基身后数步远的地方,垂手而立。他深知,眼前这位闯王,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冲击。】
【“君恩。”】
【李鸿基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被黄河的泥沙磨过:“你都看到了。”】
【不是问句,而是沉痛的陈述。】
【“是,闯王。”】
【顾君恩低声回应,声音也有些发颤:“苍生何辜,遭此荼毒......”】
【李鸿基猛地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的眼眶深陷,眼白布满血丝,但那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种顾君恩从未见过的、冰冷到极致的火焰。】
【“苍生?呵呵......”】
【李鸿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在那些朱家皇帝、朝廷大员眼里,我们这些苍生,不过是草芥,是蝼蚁!是可以随手淹死、饿死、杀死的数字!”】
【李鸿基一步踏前,逼近顾君恩,压抑的声音里蕴含着风暴:“洛阳的‘福禄宴’,他们吃的是民脂民膏!开封的黄河水,他们淹的是百万活生生的人命!”】
【“他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在吃人!吃得理直气壮,吃得冠冕堂皇!”】
【顾君恩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看到了李鸿基眼角那未干的血泪痕迹。】
【“他们不是自诩为真龙天子,万民之主吗?”】
【李鸿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彻骨的恨意:“好!他们用黄河水送了千百万冤魂上路,那我就用他们朱家全族的血,来给这些冤魂垫脚!送他们朱明王朝最后一程!”】
【随即李鸿基死死盯住顾君恩,目光锐利如刀:“君恩,你是读书人,懂道理,更会写文章。我要你帮我写一篇檄文,一篇能传遍天下的檄文!”】
【顾君恩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随即沉声道:“请闯王示下。”】
【“名字,就叫——《杀猪令》!”】
【李鸿基一字一顿,杀气四溢:“猪,就是朱!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从今往后,他朱家皇室,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龙子龙孙,就是一群待宰的猪!”】
【“给老子写!把他们决黄河、淹死百万百姓的罪行,给老子原原本本地写出来!”】
【“用最狠的字眼,骂他们丧心病狂,骂他们禽兽不如!”】
【“要让每一个识字的人看了咬牙切齿,让每一个不识字的人听了怒火冲天!”】
【“然后,告诉全天下!”】
【李鸿基几乎是咆哮出来:“这血债,必须血偿!他朱明淹死我百万同胞,我李鸿基,就杀尽他朱明宗室!不管他是亲王还是郡王,不管他在京城还是在藩地,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杀光!绝不留情!”】
【李鸿基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篇檄文,就是宣战书!”】
【“是对朱明皇族的绝杀令!我要你写得字字带血,句句含恨!”】
【“要让朱家皇帝在紫禁城里看到这篇檄文,晚上都睡不着觉!明白吗?!!”】
【顾君恩迎着李鸿基那疯狂而坚定的目光,只觉得一股热血也涌上了头顶。】
【他原本那些“吊民伐罪”、“顺应天命”的文雅辞藻,在此刻这血淋淋的现实和李鸿基冲天的恨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随即顾君恩重重一揖,沉声应道:“君恩领命!必不负闯王重托!此文,当以黄河水为墨,以百万冤魂为泣,以朱明宗室之血为契!”】
【“好!”】
【李鸿基猛一挥手:“去写!立刻去写!写好了,立刻呈给我看!”】
【顾君恩不再多言,转身退出大帐。】
【帐外,夜色如墨,洪水的气息依然在弥漫。顾君恩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仿佛能看到无数黄河冤魂在盘旋。】
【随即顾君恩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因为他知道,这份血仇必须有人偿,并且越快越好,如此方可告慰黄河冤魂。】
【当天深夜,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顾君恩略显苍白却异常亢奋的脸。他将刚刚墨迹干透的檄文双手呈递给李鸿基,纸张在微颤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闯王,《杀猪令》已成,请过目。”】
【李鸿基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入手却觉得有千钧之重。】
【随后,李鸿基目光沉凝,一字一句地扫过上面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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