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掰着手指算道:“咱们坐的是辎车,走这种土路最慢,一天也就走五十多里。从谷县到王都足有一百五十多里,正好要走三日,每晚都有驿站歇脚。”
陆景恒心头一沉 —— 韩王的病情怕是等不起。他顺着丰的目光看去,车队正行驶在两山之间的土路上 —— 这路窄得可怜,最多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路面是用黄土层层夯出来的,表面能看到石碾子碾压过的痕迹,却因年久失修,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坑洼,有的地方还留着深深的车辙,车轮碾过的时候,车厢剧烈颠簸,像是要散架一般。黑狮子跟在马车旁,身上的马铠蹭过路边的黄土,溅起细小的土粒,它时不时甩甩头,显然也对这颠簸的路不太适应。
护从们骑着马跟在车队两侧,盔甲上蒙了一层薄土,有人时不时会用袖子擦脸,却越擦越脏,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的混合痕迹。“前面那段路更难走,去年冲垮了半边,民夫只简单填了些碎石,小心点!” 打头的护从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和丰相似的口音,厚重中透着股硬朗,陆景恒听着,越发觉得像山西老乡的说话调调。
第一日的路程在颠簸中走到黄昏,车队在大山里绕来绕去,见一座山就要绕好远。夕阳把黄土坡染成金红色时,前方终于出现了驿站的影子。那是个夯土筑起的小院,门口挂着 “西坡铺” 的木牌,院墙爬满枯藤,院外的空地上竖着十几根马桩,桩上早已布满深浅不一的马蹄印。护从们欢呼着催马向前,丰解释道:“这是官设的驿铺,专管过往官吏食宿,比民间马店规矩些。”
驿站后面有一个自然村,明显有耕地的样子,就是冬天地里没有作物。进了驿站,陆景恒才发现院里早已停着两辆商队马车,赶车人正卸着货物,空气中飘着炒豆子的香气。驿卒引他们到客房 —— 不过是铺着干草的土炕,墙角堆着发霉的被褥。丰倒习以为常,掏出随身干粮啃了起来,陆景恒却实在难以下咽,从马术拖车里拿出便携式酒精锅,煮了一锅方便面给丰,丰第一次吃这热气腾腾、满是香味的食物,眼睛都亮了,狼吞虎咽吃完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景恒兄,这‘神食’也太美味了!比粟米粥香十倍!”
入夜后,驿站院里格外热闹。隔壁商队的人在喝酒划拳,口音混杂着秦地与楚地的腔调,驿卒则在给马匹添草料,木叉碰撞石槽的声响此起彼伏。陆景恒躺在土炕上,听着窗外的风声与马嘶,心里盘算着:按现代路程算,这不过是半天的车程,可在春秋,却要耗费三日时光。他摸出手机看了眼信号 —— 依旧是无服务,只能默默收起,把希望寄托在三日后的王都。实在受不了驿站里混杂着汗臭、霉味的气息,陆景恒趁着夜色牵上黑狮子,借着玉佩穿越回现代宿舍,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直到天快亮才重新返回驿站。
第二日天未亮,驿站便响起了梆子声。众人匆匆吃过掺着沙粒的麦粥,又踏上了路程。沿途的景色渐渐有了变化,黄土高坡间出现了零星的梯田,地里种着耐旱的粟米,几个农夫裹着粗麻短褐在田间劳作,见了插着谷氏旗号的车队便远远躲开,眼神里满是敬畏。丰指着梯田道:“过了这片坡就是汾水流域,水土肥沃些,农户也多了。” 陆景恒看着农夫手里简陋的木犁,想起现代农场里轰鸣的播种机,越发觉得时空错位的荒诞 —— 同样的土地,两千多年间的生产力竟有天壤之别。
这一日的学习多了些实用的词汇,丰教他 “驿”“铺”“马”“粮” 等字,每个字的发音都带着浓浓的晋南口音。陆景恒学得越发熟练,偶尔还能和丰简单对话,比如指着窗外的梯田说:“这是‘田’(tián)?” 丰笑着点头:“对!就是‘田’,咱们韩地的‘田’,种粟米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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