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应天，滴水成冰。
周芷若跪在练武场的青石板上，已经整整三日。
第一日，天降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很快将她染成雪人。张无忌看不下去，取了斗篷想为她披上，却被她轻轻推开。她只是摇头，嘴唇冻得发紫，却一句话也不说。
第二日，雪停了，却刮起凛冽的北风。风如刀，割在人脸上生疼。周芷若的身子开始发抖，单薄的孝服根本无法抵御严寒。小昭端来热粥，跪在她身边轻声劝说：“周姐姐，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这样会冻坏的...”
周芷若抬起苍白如纸的脸，对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依然摇头。
第三日，清晨。当张无忌和小昭再次来到练武场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周芷若还跪在那里，但整个人已摇摇欲坠。她的长发、眉毛、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脸颊冻得发青，嘴唇干裂出血。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身下的青石板——那里没有积雪，因为她的体温融化了落雪，但随即又结成一层薄冰。她的膝盖，就跪在那片冰上。
“周姑娘！”张无忌冲上前，伸手去扶，却发现她身体僵硬，几乎失去知觉。
小昭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周姐姐...你别这样...我去求父皇，我这就去！”
两人将周芷若扶到一旁的廊下，小昭飞奔去找殷梨亭。
暖阁内，殷梨亭正在批阅奏折。徐州战报传来，脱脱大军粮草不济，已有退兵迹象。这本是喜讯，但他眉头却未舒展——北伐虽顺，心中的结却越系越紧。
“父皇！”小昭连门都未敲便冲了进来，脸上泪痕未干，“您快去看看吧！周姐姐...周姐姐她要死了！”
殷梨亭手中朱笔一顿：“怎么回事？”
“她已经在练武场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现在人都冻僵了！”小昭拉着父亲的衣袖，哭道，“父皇，您就教她武功吧...她只是想为师父报仇，她有什么错...”
话音未落，张无忌也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六叔，周姑娘...确实快撑不住了。她性子刚烈，若您不答应，她真会跪死在那里。”
殷梨亭放下朱笔，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又是一场大雪。
他想起少室山上，灭绝师太临死前的托付；想起周芷若被同门背叛后的狼狈；想起她眼中那种不惜一切的决绝...
这个女子，太过执着。
“她还在练武场？”殷梨亭问。
“在廊下，但她说...如果您不答应，她还要回去跪着。”张无忌低声道。
殷梨亭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带她来见我。”
周芷若被搀扶进暖阁时，几乎无法站立。三日风雪，已耗尽她所有体力。但她见到殷梨亭，还是挣扎着要跪下。
“不必了。”殷梨亭抬手，一股柔劲托住她，“你既如此坚持，朕便破例一次。”
周芷若猛地抬头，冻得发青的脸上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陛下...您答应了？”
“朕答应指点你武功。”殷梨亭看着她，声音平静，“但你须答应朕三件事。”
“陛下请讲！莫说三件，三十件芷若也答应！”
“第一，习武只为防身自保，不可滥杀。”
“第二，他日武功有成，不得对同门赶尽杀绝。”
“第三...”殷梨亭顿了顿，“不得用所学武功，去杀赵敏。”
周芷若脸色一变。前两条她都可以答应，但第三条...
“陛下，赵敏她...”
“你若不愿，现在便可离开。”殷梨亭打断她，声音转冷。
周芷若死死咬住嘴唇，几乎咬出血来。良久，她重重叩首：“芷若...答应。”
殷梨亭深深看她一眼，知道这承诺有多少真心，多少隐忍。但他不再多言，只对张无忌道：“带她去休息。从明日起，你们三人一同习武。”
周芷若在床上躺了一整日，才勉强恢复体力。这期间，小昭亲自照料，喂她喝药进食。张无忌则忙着准备练武器械。
腊月二十，雪后初晴。
练武场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只在墙角堆着几个雪人——那是小昭前日无聊时堆的。场边几株老梅迎寒绽放，暗香浮动。
殷梨亭负手立于场中，看着面前三个年轻人。
张无忌一身劲装，腰悬长剑，神情肃穆。小昭穿着藕荷色的练功服，外面还罩了件狐裘，显然对严寒心有余悸。周芷若则是一身素白，长发以木簪简单绾起，面色虽仍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今日起，朕会指点你们武功。”殷梨亭开门见山，“但武学之道，贵在因材施教。你们三人资质不同，心性各异，所学也将不同。”
他看向张无忌：“无忌，你身负九阳神功根基，但运用尚嫌生涩。朕传你九阳神功最后三层心法，你要勤加修习，务求融会贯通。”
张无忌躬身：“无忌谨记。”
殷梨亭又看向小昭，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小昭，你性子跳脱，不喜拘束。朕传你太师傅改良的武当九阳功，此功胜在后劲悠长，不苛求苦修，正合你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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