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坡之上,宇文肱的帅令如同冰冷的铁律,迅速传遍各营。对于前方那片混乱而庞大的二王联军营地,大晟军一改此前小规模袭扰、驱赶为主的策略,转而实施更为严酷、也更具政治意图的围而不攻。
数万大晟精锐步骑,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在联军营地外围构筑起层层叠叠的防线。营垒相连,壕沟纵横,望楼哨塔林立,强弓劲弩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他们并不主动发起大规模进攻,但任何试图出营侦察、寻找水源或粮草,甚至仅仅是靠近防线的小股联军部队,都会遭到精准而凶猛的反击,往往是箭雨覆盖后轻骑掠阵,绝不给任何喘息之机。夜间,篝火如龙,照得营地四周亮如白昼,更有幽灵般的斥候和特种小队在黑暗中游弋,猎杀任何敢于偷越防线者。
这种密不透风的围困,带来的不仅是军事上的窒息感,更是心理上的巨大压力。联军营地内的粮食、饮水、药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伤兵因缺医少药而哀嚎死去,士卒在日复一日的紧张戒备和绝望等待中,士气跌入谷底,哗变和逃亡的暗流再次涌动,甚至比合兵之前更为剧烈。
然而,宇文肱的目光,早已超越了眼前这座巨大的“困兽之笼”。他的战略重心,正随着李清风出征前的密令,悄然转向联军身后、那片广袤而复杂的荆襄大地,转向那些星罗棋布、坞墙高耸的世家豪强堡垒。
一批批身着轻甲、手持节杖、由文吏和精锐护卫组成的特殊小队,从大晟军严密的包围圈中悄然分出,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部分向导来自早期投诚的南方人员)和勾栏院提供的情报,如同溪流渗入沙地,迅速而隐秘地奔向各个已知的、较大的世家坞堡。
这些小队并非为了征战,而是为了传话,传达来自大晟皇帝不容置疑的旨意。
襄阳以西,邓县,顾氏别业坞堡。
顾氏本宗虽已北迁,但在此地经营数代,根深蒂固,别业由一族老顾承业主持,辖有良田数千亩,佃户数百家,更有一支三百余人的护院乡勇,装备虽不及正规军,但也是刀枪齐全,弓弩俱备,依托坚固的坞墙,堪称一方土霸王。
当大晟传令小队抵达堡门外,亮出印信文书时,堡墙上顿时一片紧张,弓弩上弦,如临大敌。族老顾承业在门楼后面色阴沉地观察着下面那支人数不多、却气度森然的小队。
使者是一名三十许的干练文官,面对墙上林立的刀枪,面无惧色,展开一份盖有皇帝玉玺和黄绢文书,运足中气,声音清晰洪亮地宣读:
“大晟皇帝诏令:荆襄之地,久罹兵祸,百姓流离。今王师南征,吊民伐罪,志在廓清环宇,再造太平。闻尔等地方着姓,素保乡里,朕心甚慰。”
开场白还算客气,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顾承业和堡墙上的家丁们脸色骤变。
“然,国之大统,不容私兵。为免地方糜烂,生灵涂炭,亦为尔等家族长远计,特此明令:凡荆襄境内,所有世家、宗族、坞堡,自接令之日起,须即刻交出所有成建制之私兵、乡勇武装!包括但不限于:所有兵丁名册、制式刀枪、弓弩、甲胄、旌旗、及一切可用于军事对抗之器具!”
“朝廷承诺,不取尔等一分钱粮,不夺尔等一寸田宅,只收兵械,以安地方。交出武装后,尔等依旧可保宗祠,理家业,朝廷另派官吏协助维持秩序,保境安民。”
使者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铁血寒意:
“若有胆敢私藏兵甲、隐匿丁壮、抗命不遵者,一经查实,无论主从,无论亲疏,皆以谋逆大罪论处!主谋者,凌迟处死,株连三族!从犯者,尽数斩首,家产充公! 勿谓言之不预也!”
宣读完毕,使者将诏令副本射入堡内,冷冷道:“顾族老,陛下仁德,给尔等三日时间权衡处置。三日后午时,若不开堡门,呈缴所有兵甲名册,便视同谋逆!届时,天兵一至,玉石俱焚!好自为之!”
说完,使者小队毫不拖泥带水,调转马头,绝尘而去,留下堡墙上一片死寂和顾承业煞白的脸。
不抢钱粮?只要武装?违者谋逆,族诛?!
这道诏令,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向了世家大族赖以自保、甚至割据一方的根本——私人武装!没有武装的世家,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空有财富田亩,却再无任何与朝廷讨价还价、甚至自保的能力。所谓“不取钱粮”的承诺,在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讽刺——失去了刀把子,钱粮田宅,不过是朝廷暂时存放在你这里的物品罢了,随时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取。
类似的场景,在荆襄各地大大小小的世家坞堡外接连上演。有的世家试图讨价还价,或声称只有些许护院刀棍,并无成建制武装;有的则内部激烈争论,主战派认为应凭堡据守,主和派则认为北军势大,不可硬抗;更有消息灵通、早存异心的家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始清点武装,准备上交,只求能在新朝落个“恭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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