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零年,四月。
太行山的春天,是骗人的。
冰雪刚刚融化,“囚笼”的铁索,就已经在北村正雄的意志下,一寸寸地收紧了。
“风语小队”所在的煤窑,成了一座孤岛。
但,这不再是一座“绝望”的孤岛。
在林远山(教官)和白鹿(文化教员)的“高压”下,那十名从主力团抽调来的“新兵”(狙击手学徒),正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
靶场上,不再是“砰砰砰”的枪响。
取而代之的,是小石头(助教)那破锣般的吼声:
“王虎!你他娘的!‘弹道下坠’!‘弹道下坠’!你又忘了!你那一枪……打到阎王爷他姥姥家去了!”
“还有你!‘风偏’!‘风偏’!教官教你的‘听风’!你他娘的……‘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科学”与“本能”,正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以一种最野蛮的方式,生根发芽。
而林远山,这个“总教官”,却成了最“闲”的人。
傍晚。
林远山独自一人,坐在了煤窑最高的那处哨塔上。
他面前,横放着那支……承载了他一切的,德国毛瑟98K。
他那双布满疤痕、依旧僵硬的“废手”(Ch 46),正用一块浸透了枪油的鹿皮,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枪身。
他没有装填子弹。
那最后一发“道义”的尖头弹,已经在“雁门关”(Ch 43),随着他的“骄傲”,一同……射向了北村正雄。
这支枪……空了。
但他擦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仔细。
他摸过了枪管。
他摸过了那具……镜片划伤的蔡司六倍镜(Ch 27)。
他摸过了枪托。
那上面,有他父亲(林大山)留下的“枪在人在”(Ch 5)。
有他自己,刻下的“小雪,等我”(Ch 10)。
他缓缓地,用那只麻木的、却无比坚定的食指,轻轻地,在枪机上……拨了一下。
“咔。”
一声清脆的、金属的轻响。
白鹿,在她的“数据库”(张小山的血笔记)里,曾帮他做过统计。
“……林远山。毛瑟98K。总计击发:1327次。”
(注:包括“空枪盲射”训练和实战)
一千三百二十七次。
每一次“听风”,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击发”……都刻在了这支枪的“魂”里。
也刻在了……他的“骨”里。
他不再需要那颗“尖头弹”了。
他自己,就是“子弹”。
“……天黑了。山顶风大。”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林远山没有回头。
白鹿,走了过来。她手里,没有拿药箱,也没有拿“弹道表”。
她拿着……一件刚补好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八路军军服。
“……你那件,在‘黑山口’(Ch 54)……被刺刀……划破了。”
她将那件带着“体温”的军服,递了过去。
林远山,接了过来。
他愣住了。
在那件军服的……内侧口袋,那个……贴着“心脏”的位置。
白鹿,用红色的粗线(Ch 57 系枪的红线),笨拙地,缝上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鹿”字。
“……”
“……怕你……嫌丑。”白鹿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她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信封。
她没有递给他。
她只是……飞快地,趁着林远山还没反应过来,将那封信……塞进了那个……刚缝好的、带着“鹿”字的……内兜里。
“……你……”林远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冰凉,颤抖。
“……为什么……不当面说?”林远山的声音嘶哑。
白鹿,没有抽回手。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在暮色中亮得惊人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我怕……”
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怕……我一开口……”
“……我就……舍不得……让你走了。”
“……”
“……林远山。”白鹿用那只冰凉的手,反握住了他那只……布满疤痕的“废手”。
“……我,和那十个‘新兵’,在山里,‘听’了两个月。”
“……我们……都‘听’到了。”
“……‘风’……”
“……它,要‘起’了。”
“PFFFFT——BOOM!!”
一声尖锐的、绿色的信号弹,猛地,从主力团(老魏)的驻地方向,冲上了夜空!
“当!当!当!”
煤窑里,那口用来“报警”的破钟,被陈虎……疯狂地敲响!
“集合——!!!!”
“全员集合——!!!”
十分钟后。
煤窑的“议事洞”里,灯火通明。
老魏,这个主力团的副团长,风尘仆仆,他那张总是乐呵呵的脸上,此刻,满是“决战”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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