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十字准星稳稳地锁定了那只野鹿的脖颈。
“砰!”
一声枪响,撕裂了冬日的死寂。
在那一瞬间,林远山甚至没有去管那只鹿倒没倒,而是本能地抱着枪就地一滚,缩回了岩石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几秒钟后,山谷里只剩下枪声的回音。没有反击的枪声,没有惊起的飞鸟(鸟早冻死了)。
他这才重新探出头,举起望远镜。
那只公鹿,直挺挺地倒在雪地里,脖子上一滩殷红的血迹正在迅速扩大,染红了洁白的雪。
一枪毙命。
“感谢老天爷。”林远山虚脱地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半小时后,雪洞内。
一股久违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对于此时的三人来说,这味道比世界上任何香水都要迷人。
林远山拖着那只鹿回来了。他没有立刻生火(那是找死),而是先割开了鹿的颈动脉。
“喝!”
林远山把鹿的脖子凑到小石头嘴边。
温热的鹿血流进少年的嘴里,带着一股铁锈味和腥气。小石头本能地吞咽着,苍白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红润。
赵铁柱也爬过来,大口喝了几口鹿血。
“活了……活了……”赵铁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泪流了下来,“这他娘的才是人过的日子。”
喝完血,林远山用刺刀割下最嫩的里脊肉,切成薄片。
“敢生火吗?”赵铁柱问。
“必须生。”林远山看着外面的天色,“天快黑了,鬼子的搜索队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深山。我们在洞里生一小堆,用无烟灶,把肉烤熟。生肉吃多了拉肚子,在这种天气下拉肚子就是死。”
于是,在这个狭小的雪洞里,一堆微弱的火苗亮了起来。
他们不敢烧木头(烟太大),只能烧鹿身上割下来的油脂和干透了的鹿粪蛋。
肉片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油花四溅。
小石头狼吞虎咽地吃着,烫得直吸气也不肯吐出来。
“慢点吃,别撑死。”林远山拍了拍他的后背,自己也塞了一块肉进嘴里。
那一刻,肉香充满了口腔,热量顺着食道扩散到四肢百骸。那种濒死的感觉终于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生存”的巨大满足感。
这一顿饭,他们吃了这辈子最香的一顿肉。
吃饱后,三个人靠在一起,身体终于暖和了过来。
“师父。”小石头摸着鼓起来的肚子,看着洞口剩下的那大半只鹿,“我刚才听见枪响了……就一枪。”
“嗯。”林远山正在擦拭枪管。
“我看见那那边还有好几只脚印……应该是个鹿群吧?”小石头好奇地问,“师父,你枪法那么好,为什么不多打几只?这一只鹿虽然不小,但咱们三个大男人,也就够吃几天的。要是多打一只,咱们就能多撑半个月。”
赵铁柱也看向林远山,显然他也有这个疑问。
林远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剩下的十一颗子弹,在手心里排开。
“小石头。”林远山拿起一颗子弹,举到眼前,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它,“你觉得这只是一颗子弹吗?”
“是啊。”小石头不解。
“不。”林远山摇了摇头,“这是一条命。”
“一颗子弹,是一条命。”林远山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它可以是一只鹿的命,用来救咱们三个;它也可以是一个鬼子的命,用来救一个村的老百姓;它甚至可能是咱们自己的命,用来在最后关头……不当俘虏。”
“咱们现在是在无人区,没有补给,没有后方。这十一颗子弹,打完了就真的没了。”
林远山看着小石头:“我如果贪心,为了多存点肉,多开一枪。那一枪不仅会消耗我们原本就不多的保命钱,更重要的是……第二声枪响,会给鬼子双倍的定位机会。”
“一枪,那是打猎,可能是老猎户,可能是走火,鬼子会犹豫。”
“两枪,那就是战斗。鬼子会立刻判断出这里有队伍。”
“我们不能为了半个月的口粮,把这一刻的命给丢了。”
小石头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看着师父那严肃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师父,我懂了。咱们得省着花。”
赵铁柱叹了口气,把一块鹿皮盖在身上:“林子说得对。这冬天还长着呢。这只鹿……咱们得省着点吃,骨头都要嚼碎了。”
……
夜深了。
外面的风雪停了,月亮升了起来,照在雪地上,一片惨白。
林远山负责第一班岗。
他抱着枪,坐在洞口,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山峦。
虽然吃了肉,有了力气,但他心里的弦一刻也没松。
那一枪,虽然只有一声,但他知道,声音是传出去了。
在这个寂静的冬夜,声音能传很远。北村的“猎犬”们,也许并没有立刻扑过来,但他们一定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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