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县农机站的长期协议刚签完,红色的印泥还没干透,恒源农机厂的工人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像乌云般笼罩了整个厂区。
这天一早,天刚亮,凌薇和陆星砚就扎进了车间。新订单的生产计划刚排好,工人们正按照分工有条不紊地操作着改造后的机床,齿轮加工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就在这时,小杰像被火烧了尾巴似的,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脸色苍白得吓人:“凌厂长!陆哥!出大事了!邻县新开的那个红星农机厂,昨天突然推出了和咱们一模一样的播种机齿轮,价格直接比咱们低两成,还到处散播谣言,说咱们的技术是从国营厂偷来的,根本不靠谱!好几个原本已经敲定要下单的公社,现在都打了退堂鼓,说要再观望观望!”
“红星农机厂?” 陆星砚的眉头猛地拧紧,手里的卡尺 “啪” 地一声掉在机床台面上,“他们怎么可能做出和咱们一模一样的齿轮?咱们的机床改造技术是咱们自己一点点琢磨出来的,连图纸都是手绘的,除了厂里的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站在一旁的技术科主任也慌了神,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是啊!凌厂长,陆主任,咱们的核心图纸一直锁在办公室的铁柜子里,钥匙只有我和陆主任各有一把,除了咱们技术科的几个人,其他工人都接触不到核心数据,他们怎么会仿得这么快?”
老工人老张停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懊悔:“唉,我想起一件事,可能是出在小李身上。前阵子他突然说家里母亲病重,急需用钱,要辞职回老家。我当时还觉得可惜,他刚跟着陆主任学会机床改造的全套技术,连最关键的主轴研磨和自动进给装置调试都摸得门清,正是厂里需要人的时候。我还劝过他,说厂里可以先预支工资给他,可他说什么都不肯,第二天就收拾东西走了。现在想来,他哪是什么母亲病重,怕是早就被红星厂挖走了!”
小李是去年招进厂里的年轻工人,脑子活,学东西快,为人也显得勤快老实。陆星砚见他是块好料,把自己在部队学的机械维修技术、机床改造的核心窍门几乎倾囊相授,连手工研磨主轴的力度控制、齿轮齿形的优化技巧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没想到,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徒弟,竟然会带着厂里的核心技术跳槽,转头就成了竞争对手的 “武器”。
“难怪红星厂能这么快做出一模一样的齿轮!” 凌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我听说红星厂的老板是县教育局副局长的远房亲戚,仗着这层关系,不仅拿到了公社的扶持资金,还挖了不少国营厂的退休工人。他们肯定是拿着小李带过去的图纸,连夜仿制了咱们的改造设备,现在又想用低价策略打垮咱们!”
陆星砚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里满是怒火和失望:“咱们全厂上下熬了多少个通宵,手上磨起了多少个水泡,才钻研出的技术,竟然被人这么轻易地偷走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现在不是生气和咽不咽得下这口气的问题。” 凌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围过来的工人们,声音沉稳而坚定,“大家都清楚,红星厂有副局长撑腰,资金实力和人脉关系都比咱们强。他们敢把价格压到比咱们低两成,就是吃准了咱们乡镇企业资金紧张,耗不起价格战。如果咱们跟着降价,利润会被压缩到极致,甚至可能亏本,到时候不仅扩建成了泡影,连厂里几百号工人的工资都难保证。所以,打价格战,咱们必输无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他们也有弱点 —— 他们能偷走咱们现有的技术,却偷不走咱们创新的能力,偷不走咱们对产品质量的坚守。唯一的出路,就是比他们跑得更快、做得更好,研发出比现在更先进、更耐用的产品,让他们就算想模仿,也永远跟不上咱们的脚步!”
“说得对!” 技术科主任立刻附和,眼里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能抄走咱们现在的图纸,可咱们的脑子还在,手艺还在!只要咱们肯钻研,一定能做出比现在更好的产品,让他们的仿制品变成落后货!”
陆星砚的眼神也渐渐从怒火转为坚定,他走到机床旁,拿起一个刚加工好的齿轮,指尖划过齿面:“其实我早就想过对现有齿轮进行升级了。现在的齿轮虽然精度达标,但耐磨性还有欠缺。春耕期间,农机每天高强度运转,齿轮长时间咬合摩擦,很容易出现磨损、变形,甚至断裂,影响农户的播种进度。咱们可以在齿轮表面增加一层耐磨涂层,提高使用寿命;同时优化齿形设计,把现在只能适配一种型号播种机的专用齿轮,改成能适配多种型号的通用配件。这样一来,产品的竞争力就上去了,市场也能扩大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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