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临终前死死抓住我的手,塞给我一张血字纸条:
“千万别碰井边的红伞,夜里听到哭声千万别应声。”
守灵夜,姑姑穿着绣花鞋一直在笑,表哥蹲在墙角啃生肉。
我假装睡着,眯眼看见他们围着棺材跳舞。
井里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我咬破舌尖才忍住没答应。
棺材板突然掀开,祖母坐起来对我嘶吼:
“快跑!他们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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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事是在老宅办的。
灵堂就设在堂屋,祖母的棺材黑沉沉的,摆在正中央,前面是香案,烛火被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风吹得忽明忽灭,映得墙上祖母那张放大的黑白遗像,嘴角似笑非笑。空气里混着线香味、纸钱烧灼的灰烬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霉潮气。
我心里堵得慌,不仅仅是因为祖母走了。就在前天下午,她弥留之际,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人守着。她那时已经说不出话了,枯槁的手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攥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她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焦灼,另一只手颤抖着,将一团被血浸得半湿的纸条塞进我手心。那血,还是温热的。
我展开纸条,上面是用更深的、褐红色的血歪歪扭扭写下的两行字:
“千万别碰井边的红伞,夜里听到哭声千万别应声。”
我看得心惊肉跳,抬头想再问,祖母眼睛里的光已经散了,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可那双没能闭上的眼,依旧残留着临死前的惊骇。我把纸条紧紧攥在手心,背脊一阵阵发凉。老宅后院,确实有一口废弃多年的古井,井口用石板压着,旁边长满青苔。红伞?我从未见过。而那夜里的哭声……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守灵夜,按照规矩,亲眷要彻夜不眠。除了我,还有姑姑和表哥。
姑姑是父亲那边的远亲,很多年没走动了,这次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旧式褂子,下面却配了一双极其扎眼的、大红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鸳鸯戏水图样,那红色,在昏暗的灵堂里,像两滴凝固的血。她坐在靠近门边的条凳上,身子微微前后摇晃,脸上没什么悲戚的神色,反而一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嘴角向上弯着,眼神却空洞洞的,盯着跳跃的烛火,偶尔发出几声低低的、压抑着的笑声,那笑声尖细,刮得人耳膜不舒服。
表哥就更加怪异。他蹲在灵堂最角落的阴影里,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面向着墙壁。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一阵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咀嚼声,还有类似野兽护食时发出的低呜。借着烛光晃过去的瞬间,我瞥见他手里似乎抓着一大块生肉,血淋淋的,他正埋头啃噬着,嘴角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沫和些许羽毛般的绒毛。
我的心跳得厉害,手心里的冷汗几乎要把那张血字纸条浸湿。祖母的警告、姑姑诡异的笑、表哥生啖血肉的模样,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我强迫自己冷静,靠在墙边的椅子上,假装闭目养神,实则眼皮留了一条细缝,紧张地观察着。
夜更深了,外面的风似乎停了,灵堂里静得可怕,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表哥那边持续的、细微的咀嚼声。姑姑不再摇晃,也不再发笑,她直勾勾地看着祖母的棺材,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像一张拙劣的面具。
就在我以为这诡异的平衡会持续到天亮时,角落里的表哥突然停止了啃咬。他猛地转过头,那张脸上沾满了暗红的污迹,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一种非人的、油绿的光。他看向姑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姑姑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缓缓站起身。她那身深蓝褂子和血红绣花鞋,在昏惨惨的光线下,构成一幅极不协调的阴森画面。她也看向表哥,脸上那僵硬的笑容陡然放大,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然后,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迈着一种极其古怪的、轻飘飘的步子,无声无息地走到了祖母的棺材前。
他们没有跪拜,也没有哭泣。
他们开始绕着黑色的棺材跳舞。
动作僵硬而扭曲,手臂不自然地挥舞,脚步蹒跚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姑姑的红绣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几乎不发出声音,只有裙摆摩擦的窸窣响动。表哥则像一头笨拙的黑熊,四肢关节仿佛不会打弯,只是跟着姑姑的节奏,围着棺材打转。他们的影子被烛光拉得长长的,扭曲着投在墙壁和屋顶上,张牙舞爪。
我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叫出声来。这哪里是守灵?这分明是一场……仪式?或者说,是某种非人之物的狂欢?
就在这时——
“哇啊——哇啊——”
一阵凄厉的、婴儿的啼哭声,毫无征兆地,从后院的方向传了进来!
那哭声极其尖锐,穿透了寂静的夜,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直往人耳朵里钻。一声接着一声,哭得人心里发慌,头皮发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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