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一翻,星辉化作细线,猛然刺入眉心。
没有血,也没有痛叫。那光钻进去的瞬间,他的瞳孔变成了银白色,整个人僵住。下一秒,一股奇异的波动从他体内扩散开来,像是古老的咒语在空气中回荡。
牧燃浑身一震。
他脊椎里的灰晶突然剧烈跳动,仿佛被唤醒。一股热流冲上大脑,眼前猛地闪过一幅画面——
荒原,焚毁的神坛,一个满身灰烬的男人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死去的女孩。男人抬起头,满脸血污,可那张脸……
那是他自己。
不,不是现在的他。更老,更瘦,眼里没有光,只有燃尽的灰。
画面一闪而过。
牧燃踉跄后退,扶住墙才没倒下。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混着干涸的血,黏在下巴上。
“这……是什么?”
“记忆。”白襄收回手,脸色苍白了些,星辉也暗了,“不是幻术,不是读心。是烙印。你和他共用一段命运轨迹,哪怕轮回百次,只要灰脉不断,那份执念就会回来。”
“所以你接近我,不是因为同情。”牧燃喘着气,“你是在等这一天。等我走到这里,看清真相,然后……替他完成那场没烧完的火?”
白襄没否认。
“我不是你的朋友。”他低声说,“我是他定下的守约人。我的任务不是帮你救妹妹,而是确保你走到最后那一刻——不管你愿不愿意。”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风停了,火灭了,连空气中的灰气都像是凝固了。
牧燃盯着白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曾以为这个人是黑暗中唯一向他伸出手的人。一起练功,一起受罚,甚至有一次执法堂要砍他手,是白襄挡在他前面,硬生生挨了三鞭。
原来都不是真心。
是计划。
是一场跨越三百年的牵引。
“如果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牧燃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那你告诉我——她呢?牧澄,也是其中一环吗?还是说,从一开始,我就注定要失去她?”
白襄沉默了很久。
久到牧燃以为他不会回答。
然后,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不知道。”
“什么?”
“三百年前,他没来得及问这个问题。”白襄抬头,眼神复杂,“他只知道要烧穿天穹。至于烧完之后怎么办,没人告诉他。也没人告诉我。”
牧燃愣住了。
原来连白襄也不全知。
原来这场局里,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那只执棋的手。
他慢慢松开拳头,掌心全是汗水和灰烬混在一起的泥。他看着白襄,看着这个他曾当成兄弟的人,声音一点点冷下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继续执行你的契约?还是……站在我这边?”
白襄没动。
星辉还在臂甲上流转,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可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犹豫。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牧燃脊椎里的灰晶忽然轻轻嗡鸣了一声。
不是疼,也不是失控。
是一种感应。
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极远的地方,轻轻拉了一下那根连接着他和牧澄的线。
他的手指微微一颤。
白襄察觉到了异样,眉头微皱。
牧燃没看他,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按在左眼眼皮上。那里还在渗血,但血流好像慢了些。
他忽然想起演武台上,灰龙崩解时飘落的灰烬雨。
还有那句话——“哥,别看……”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你说我是他的延续。”他低声说,“可你忘了一件事。”
白襄盯着他。
“我不是他。”牧燃一步步向前,灰气在脚下翻涌,“我可以走他走过的路,但我不会照着他画的路线走完。牧澄我要救,天穹我也要烧。但这一回——”
他停下,离白襄只差一步。
“由我说了算。”
白襄没退。
星辉在臂甲上越聚越亮,几乎要爆开。
牧燃也不再动。
两人之间的空气紧绷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
就在这时,牧燃眼角忽然抽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望向门外幽深的走廊。
那边,什么都没有。
但他知道——
有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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