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岩壁上,那八个字还在微微发着光。
“逆星者,终将焚天。”
牧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行字。脚下的那条温热的线还横在那儿,像在提醒他什么。他没再往前走一步,也没回头去看白襄。他知道,只要跨过这条线,接下来的一切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慢慢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灰气从指缝里一点点冒出来,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流失。左腿已经稳定了,但那种被替换的感觉还在——不是伤口愈合,而是血肉正一点点变成灰烬。烬灰正在吞噬他的身体。
“你要碰它?”白襄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安。
牧燃没回答。他缓缓蹲下,指尖轻轻碰到墙上那行字的边缘。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整条通道的纹路猛地一震,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一股寒意顺着指尖冲进身体。
他的星脉忽然剧烈跳动,眼前景象扭曲了一下。
九百九十九级石阶直通云霄,每一阶都覆盖着厚厚的灰烬。风吹下来,带着烧焦的味道。台阶尽头是曜阙的天门,金光万丈,却照不到人间半步。而他站在最底下,衣衫破烂,右腿撑地,左腿早已化作飞灰。
这不是梦。
这是记忆?还是……未来的预兆?
他看见自己一步步往上走,每走一级,身体就少一块。肩膀、肋骨、手臂,全都变成了灰,随风飘散。可他的脚步没有停。直到最后一级,只剩一颗头和半截脊椎,他依然伸出手,想要推开那扇门。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门环的时候,锁链从天而降。
银白色的星辉凝成镣铐,缠住他的手腕、脖子、腰,狠狠把他往下拽。那是神设下的禁制,专门用来镇压违背天命的人。可就在锁链收紧的刹那,他胸口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
灰色的火焰从符文中心燃起,沿着残躯蔓延,把最后一点血肉也烧成了灰。
然后,那些灰开始动了。
它们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把剑,一刀斩断所有锁链。
幻象碎了。
牧燃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呼吸有些急促。冷汗刚从额头滑下,就被他身上逸散的灰气吸走了。
“你看到了什么?”白襄问。
牧燃没理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碰过字的地方,皮肤还有点发烫,像被烙了一下。更奇怪的是,墙上那些裂开的文字碎片竟然没消失,反而像有生命一样,一片片飞进他的掌心,融入皮肤。
他闭上眼。
一段话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焚身成阶,以劫代命,逆登者不问归途。”
不是功法,也不是口诀。更像是……一条只有走到绝路的人才能听见的指引。
他睁开眼,右眼里闪过一丝银光,转瞬即逝。
“你在念什么?”白襄走近两步,灯芯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些紧张。
“没什么。”牧燃把手收进袖子里,“只是明白了该怎么往上走。”
白襄没再追问。但他站的位置变了——从牧燃身后半步,移到了侧后三步。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能帮上忙,也能随时离开。
牧燃察觉到了,但没说破。他转头看向墙上,在原来那八个字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句话:
“灰烬燃尽星河日,逆星者踏神阶来。”
这行字是用灰晶拼成的,光泽更深,像是刚刚被人用血写上去的一样。
他伸手想碰。
可还没靠近,那行字自己亮了起来。星辉从每一笔画中涌出,迅速编织成两条锁链,直扑他的双腕。
快得不像机关发动,倒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牧燃没躲。
锁链缠上手腕的瞬间,他主动催动胸前的逆星符文。星脉轰然震动,一股灰气从心脏冲出,顺着手臂疾驰,在皮肤下划出裂痕般的痕迹。
咔。
一声轻响。
不是骨头断了,而是锁链断了。
灰气从他手腕喷出来,像刀刃一样从内部把星辉锁链一寸寸割开。断裂的链节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即化成粉末。
碎屑没有散开。
反而朝他掌心飞去,和之前的碎片一样,钻进了他的身体。
又一句话浮现在他脑子里:
“登神非夺天道,而是替其承劫。”
牧燃心头一震。
这句话太狠了。不是要推翻天道,也不是取代它,而是让自己成为那个承担一切代价的人。
他低头看掌心,皮肤下的纹路正在变化,隐约形成一个小小的阶梯图案,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指尖。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白襄忽然开口。
牧燃抬眼看过去。
“你说她被选走那天。”白襄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你冲进选拔台,想把她抢回来。那时候你说——‘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能带走她’。”
牧燃眼神微微一动。
他记得。那天风很大,牧澄站在台上,穿着神女袍,眼睛睁着,却没有焦距。他扑过去时,被三道星辉枷锁当场钉在地上,嘴里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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